豬八戒小說網 > 從平凡的世界開始當農民 >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同的歌聲
  “呸,呸!壽長叔,你咋做的飯,全部是高粱殼!”

  “就是,還沒到吃憶苦飯的時候。”

  “這窩窩硬的能當石頭,一個扔下去砸死狗!”

  剛開飯兩分鐘,劉向陽等知青便紛紛出聲抱怨。其他社員雖然沒說啥,也紛紛點頭。

  白明川坐在旁邊拿著黑窩窩往嘴里放,眉頭微皺,只當沒聽到眾人的抱怨聲。

  難吃是真難吃,另外高粱殼太多了點。不但黑窩窩里有,就連高粱米飯和高粱粥里也有很多。

  普通高粱吃起來雖然苦,但至少有股黏糊勁兒。雜交高粱完全不同,黑窩窩放涼后成了個硬疙瘩,讓人咬的牙齒酸疼。

  難吃倒不算啥,受苦人吃糠咽菜是經常事,早些年樹皮草根也不是沒吃過。

  關鍵里邊殼太多了,根本嚼不碎,只能硬生生往下咽,刮的嗓子生疼。

  王滿銀幾乎是每嚼兩口,都要往外邊吐幾個黑殼。

  其他人同樣如此。

  沒一會兒功夫,人人跟前一堆黑殼。

  “日慫的,就這產量一千斤頂個毬用,喂牲口都不吃。幸虧咱們今年種的少!”王連順忍不住沖王滿銀抱怨,心中慶幸不已,原本打算明年多種一百畝的。

  他距離白明川比較遠,小聲說話不怕被聽到。

  倒是王滿銀心中一動:“連順叔,咱們可以拿來交公糧。而且要趁早,越早越好,別等其他生產隊反應過來。”

  “你說糧站可能不收?”王連順一愣。

  仔細一想,真有可能。

  糧站收糧食也有講究,本著先細糧后粗糧的原則。小麥大米最優先,其次是谷子玉米,最次才是高粱紅薯干之類的。

  原著里,孫少平上高中時吃的三種饃饃:白面饃、玉米饃、高粱窩窩,被學生們根據顏色分為歐、亞、非,也是三類糧食檔次的體現。

  糧站往年收購高粱本來就挑剔,今年換成雜交高粱,說不定真不收呢。

  想到這里,王連順不敢再怠慢。

  他決定等高粱穗收回去立刻安排人打場,早點晾曬好,然后上交一部分。

  總之,今天中午說是隊里管飯,一群人卻吃的直搖頭。

  不過有一說一,這玩意兒真頂餓,往常下午很早人們就覺得肚子空空,腸子咕嚕嚕叫。今天倒好,一個個不斷打酸嗝。

  那味兒,特別沖。

  有社員暗中原本對雜交高粱有想法的,如今暫時也打消了。如果偷這莊稼被捉到,實在有點冤枉。

  短短兩天時間,罐子村二隊的五十多畝高粱已經收割完畢。王連順第一時間安排人打場晾曬交公糧。

  很快,其他村子也發現雜交高粱吃起來有問題,于是爭搶拉著直奔糧庫。

  一個星期后,糧站及時貼出通知:暫緩收購雜交高粱,具體交糧應以玉米、小米、紅薯干等為主。

  不少生產隊長聽到這消息,立刻開始發起牢騷。種是你們讓種的,等收獲的時候又不要了,日慫人呢。

  不過他們只敢私下里說幾句,其他什么也改變不了。

  既如此,只能早些將高粱分到社員們手中,畢竟很多人家已經開始斷糧,等著秋莊稼呢。

  隨著各村社員們吃雜交高粱飯,又發現了更多問題。

  這糧食不但吃起來刮嗓子,而且進胃里燒心難消化。大人好點,小孩子吃了后夜里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喊肚子疼。

  甚至不少人大便干結,根本拉不下來。

  多才多藝的受苦人又開始編出鏈子嘴:“雜交五雜交五,又難吃來又難煮。碾不成米兒,脫不了殼兒。推不成面,拍不成片兒,壓不成河洛,搟不成圪蛋兒……屙不出屎,拉不成圪截兒……”

  “豬吃硬拱圈,雞吃不下蛋,人吃不大便,牲口吃來都不咽。”

  王滿銀覺得這順口溜編的挺形象。

  按照道理來講,黃土高原的受苦人吃糠咽菜早習慣了,對食物容忍程度挺高的。偏偏這個雜交五號高粱,實在讓人愛不起來,連麥麩米糠都不如。

  各家巧手的婆姨使出十八般武藝,嘗試雜交高粱的各種做法。蒸、煮、壓……結果發現,這玩意兒怎么做都不好吃。

  就在這個時候,石圪節公社養豬補貼終于下來:每個養豬的人家,帶上村里開的證明,可以去糧站領取一百五十斤雜交高粱。

  不少社員才明白,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當然抱怨歸抱怨,沒有哪家真不去領的。要知道,石圪節公社還有生產隊社員口糧連二百八十斤都沒達到,年年要吃救濟和返銷糧。

  雜交高粱再難吃,至少是一種糧食。多出一百五十斤,等青黃不接時可以救命。

  王滿銀倒覺得公社初衷肯定是好的,想要讓大家填飽肚子。缺糧狀態下,人們只能不得已妥協。

  有了雜交高粱的例子在前,王連順又擔心起二隊種植的上百畝“大單1號”雜交玉米。如果這玩意兒也難吃的話,今年社員們的日子可就真難過了。

  之前村里一直種植遼東白和金皇后,產量雖然不高,至少吃起來口感還可以。

  為此,他特意讓護秋的社員掰了十幾穗煮著試吃,隨后放下心來。雜交玉米煮熟后和普通玉米沒啥區別。

  王滿銀家不缺糧食,領過隊里分下來的雜交高粱后,通通喂豬。

  甚至為改善口感,他特意往里邊多加了些煮熟的蚯蚓。話說半年時間,自家飼養的大肥豬體重已經差不多有一百三十斤。真喂到年底,估計能夠突破二百斤。

  王滿銀沒打算整這么夸張,準備秋收后早早賣掉。

  即使如此,他創新的養殖蚯蚓喂豬的方法也在石圪節公社廣為流傳。今年附近幾個村子不少社員都開始進行嘗試。

  目前來看,效果很不錯。喂養同等時間,至少每家的豬比往年要增重十斤以上。

  ***

  十幾天前,少安已經去縣城五期大學報道。

  隊里秋收正忙的時候,王滿銀每天吃過飯就要上工,根本沒時間接送婆姨和孩子,只能由蘭花自己騎自行車上下班。

  這倒不是啥難事兒。

  生完孩子沒多久,蘭花已經開始學著騎車。

  經過大半年練習,現在非常熟練。

  每次她讓小石頭坐在車前兒童座椅里,后邊再綁個荊條筐,將小丫頭放在里邊。

  罐子村通往石圪節公社這段土路高低起伏,只是蘭花騎車速度很慢,倒沒出什么意外。

  當然,下雨時還要有王滿銀接送。

  一場秋雨過后,黃土高原忙碌的秋收總算摁下暫停鍵。社員們終于有時間歇息兩天。

  大清早,不少人便拿著網兜直奔東拉河,想要給自家飯菜增加點肉味。這段時間,家家雜交高粱吃傷了。

  按照經驗,每次下雨河里魚群都會露頭。

  王滿銀卻沒這個閑情,天剛亮時就被小石頭給吵醒。

  他先把小家伙抱到炕邊把屎把尿,又利索穿好衣服,放在嬰兒座椅里邊。

  這種嬰兒座椅由木頭做成,和后世的學步車有些像,孩子放在里邊可坐可站。

  它是老岳父幫忙從村里借來的,不知道服務過多少孩子,上邊木頭圍擋已經磨得油光發亮。

  有嬰兒座椅,王滿銀省事許多,時不時瞄一眼就成。

  安頓好小家伙,他開始忙乎做飯。

  從蘭花懷孕開始,王滿銀徹底變成家庭婦男,做飯越來越熟練了。

  先攪一個雞蛋加水放高粱鍋拍上,再打幾個攪碎備用,準備等水燒滾后倒進玉米粥里。

  每天早上,一家人最少消耗四個雞蛋。

  沒辦法,蘭花要供應兩個孩子吃奶,營養必須跟上。尤其小石頭一天天長大,飯量不斷增加,單獨能夠將一個雞蛋羹吃凈光。

  每月算下來,他家能吃一百多枚雞蛋,花費將近七塊錢。

  換成普通人家,估計會心疼壞。

  也只有王滿銀家開著代銷點,能有這種奢侈的吃法。

  現在蘭花也習慣了自家有錢的事實。六塊錢……讓大黃幫著捉一天蝎子差不多就攢夠。

  秋收前丈夫給自己報過賬的,幾個月時間,光捉蝎子就掙了二百多塊。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

  如果加上王滿銀偷偷賣掉的那些草藥,收入只會更多。現在空間里的存款,穩穩當當突破兩千。

  不過他們兩口子平時吃雞蛋還是很注意影響,每次都把蛋殼扔到鍋灶下燒掉。所以早上過來買東西的社員不少,卻沒人發現異常。

  差不多飯快做好時,小丫頭醒來開始鬧騰。

  跟著,小石頭坐的不耐煩,也咧嘴哭起來……

  兩口子抱起這個,哄好那個,一頓飯吃的著急忙慌。

  土路泥濘,根本沒辦法騎車。

  早上吃過飯,王滿銀又幫著蘭花把兩個小家伙送到供銷社。

  等返回家刷了碗筷,喂過肥豬,他終于能緩口氣,準備進空間瞧瞧。

  事實上,從秋收開始,王滿銀幾乎每天睜眼就開始忙。直到晚上兩個小家伙睡著后,才能真正閑下來。

  帶著大黃進入山中不久,王滿銀閃身消失。

  來到空間,他先把游隼帶到外邊放飛。

  而后,磨刀霍霍走向土坑里的大肥豬。同樣飼養幾個月時間,這家伙比外界那頭要重二三十斤。

  再生長下去,王滿銀一個人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早些了結掉為好。

  有了去年的經驗,一切非常順利。

  白刀進,紅刀出。

  很快,肥豬嘶叫聲停止……接下來褪豬毛、開腸破肚,大卸八塊、腌制。

  差不多三個小時,王滿銀才把豬肉處理好,干脆決定中午就在空間吃飯得了。

  他直接砍了幾根排骨放入大鍋里,加水燒開。濾過上邊浮沫后,放入辣椒花椒蔥姜蒜等佐料。燉一個半小時的樣子,肉味開始在空間里彌漫。

  王滿銀先給大黃弄了滿滿一食盆的土豆排骨加麩皮,而后自己才美滋滋吃起來。

  空間出產的豬肉吃起來就是香,他一個人接連干三大碗,連鍋里湯汁都喝得干干凈凈。

  吃飽喝足,王滿銀又有些頭疼看著剩余的豬肉。

  豬肉不同于其他東西,公社里管控非常嚴格。平時除了食品站有售外,其他地方很難買到的。只有臨近過年時,黑市上才可能流入一些。

  他思來想去,只能像去年那樣,隔段時間去米家鎮一趟,然后帶幾斤臘肉回來。

  還是那句話,安全最重要。

  在找不到合適的途徑和理由前,空間里所出產的東西王滿銀絕對不會拿到外邊顯擺。

  待到下午四點多,他才帶著大黃返回外邊。

  連帶的,手里多了一小捆鮮甘草根。

  樣萬一回村有人問起中午為啥沒在家,他可以說挖甘草去了。

  只是沒走多遠,王滿銀忽然聽到遠處山梁上傳來清脆的歌聲。

  “從XX到黃原,路途多遙遠。離別了家鄉,告別了父母。誰知我的今宵,望山高入云。望水向東流,想讓河水捎封家信。苦難又來心頭,度一日如同度一年……”

  憂傷的旋律,順著山間秋風輕輕飄蕩。

  嘎,嘎……

  藍格英英的天空中,一群大雁緩緩朝著南方飛去。它們發出聲聲鳴叫,像是為這首歌進行伴奏。

  幾乎不用猜,王滿銀就知道這種不合適的歌曲是村里某個女知青所唱。

  前段時間白明川開會時特意強調過,讓知青們多唱一些積極向上的歌曲。

  不過他不是趙建海,不會因此揪人小辮子,所以知青們現在在罐子村過的還算比較自在的。

  按說聽到有人在前面唱歌,王滿銀應該帶著大黃繞行。

  不過剛下過一場雨,崖溝里根本沒辦法行走,他只能順著土路朝回趕。

  誰知道,很快又傳來一陣高亢、撕心裂肺的聲音: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那個燈,啊呀帶上了那個鈴(子)兒呦噢、哇哇(得)的那個聲……你若是我的妹子呦、你招一招的那個手……

  我去!

  王滿銀只能停下腳步,沒辦法再往前走。

  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是王富貴的二兒子王喜山。

  王喜山唱的是《趕牲靈》,講的是舊時陜北男人為謀生走西口,給人趕牲口運送貨物,類似南方的馬幫。

  他們外出一趟往往需要一兩個月,甚至半年一年,所以才會招來家人的詢問。

  當然,這其實還是一首情歌。

  王喜山現在唱出來,是在表達自己的愛意。

  王滿銀終于想起,剛才唱歌的知青是什么人……陳永紅。

  這兩人怎么扯上關系的?要說王喜山的膽子太大了點,弄不好要吃花生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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