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闞將軍望向遠方，眼中疑惑。
不過片刻，這疑惑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活見鬼的神色。
只見數里之外，斥候營的騎兵，如同被鐮刀收割的麥子一般，倒成了一片。
“轟隆隆——”
大地顫動著，唐軍沖鋒的腳步沒有受到一點阻礙。
“這，怎么會這樣？”
闞將軍與身旁副將，幾乎同時開口，二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神中，看到的皆是驚色。
這一支尚云杰新編的斥候營，可都是騎兵中的好手，各個騎射之術精湛非常，即便在魏軍主力精銳中，也是能站得住腳的。
怎么可能一個照面，便被擊潰？
遠隔數里，距離尚遠，看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看那成片倒下的魏軍，明顯是連人帶馬全都在短時間之內，倒在了唐軍沖鋒之路的前面。
“難道……唐軍早就探到咱們要向他們進攻？提前在這里布下了陷阱？
不可能啊……我軍都是騎兵斥候先行大軍五十里探查敵情，根本就沒看見唐軍斥候的蹤跡，他們怎么可能提前得知我軍動向？
再說……就算唐軍提前布置了陷阱，那以唐軍此時這個沖鋒的陣仗，豈不是他們也得從陷阱中趟過去？”闞將軍身旁副將喃喃低語。
“不，應該不是陷阱。
為了更好施展騎射游斗之法，斥候營以小隊為陣，陣型分散，所占甚廣。
唐軍哪有時間，布置這么大范圍的陷阱？”闞將軍否定了副將的猜測。
“將軍，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暫緩沖鋒，列陣防守，弓箭手準備，待唐軍再近些，先遠距離壓制！”
“是，將軍！”
“……”
副將領命，軍令下達，魏軍陣勢再變，千人一陣，陣與陣遠隔數十丈，陣陣相錯，形成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漏斗”。
每一個巨大漏斗，都有最強悍的騎兵在前，而擅射者在后。
以騎兵稱雄草原，魏軍擅用騎兵，也更懂得克制騎兵的辦法。
騎兵沖鋒之所以可怕，很重要一點便在于速度。
數十丈距離，轉瞬而過。
最多也就一輪箭雨，騎兵便可沖過這數十丈距離。
在騎兵沖鋒之勢下，弓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魏軍此時這戰陣，在將敵軍騎兵之勢削弱到最小的同時，搭配上魏軍超強的騎兵機動性，再有箭術精湛的魏軍弓箭手在，他們隨時可以將敵軍騎兵，拖入騎射游斗之中。
一但唐軍的騎兵，沖進那些“漏斗”，便如同陷入了泥沼，想要出去，那必須得付出巨大代價，甚至再也出不去了。
這么多年，唐魏之間，大小戰役，數不勝數。
在騎兵對決中，唐軍吃了太多的虧，每次魏軍擺出這個陣勢，唐軍除了及時止損，停止沖鋒外，再無他法。
闞將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看看這支唐軍到底有什么邪門的地方。
之前斥候營那情形，讓他也不敢貿然下令，向唐軍沖鋒了。
尚云杰將這次指揮權交給他，也正是因為他比廖將軍更穩重和謹慎。
他對大魏騎兵有信心，但還不至于達到自認天下無敵的盲目程度。
不過摸清眼前唐軍的深淺之后，他有信心完成尚云杰的軍令！
“轟——轟隆隆——”
魏軍列好陣勢，唐軍已沖至魏軍百丈處。
面對魏軍這軍陣，唐軍沒有絲毫停下沖鋒的意思。
闞將軍臉色變換，驚疑不定，抬起右手就要下令，魏軍迎敵。
他還未開口，一聲驚呼驟然響起。
“將軍，小心！”
驚呼聲尚未落下，副將拼死擋在了闞將軍身前。
“噗通——”副將摔下馬去。
一支通體黝黑的箭矢，穿過了副將頭盔，將其頭顱直接射穿。
闞將軍驚出一身冷汗，百丈之外，一箭穿頭，何人有此等箭術？
念頭剛起，闞將軍忽然感覺心臟漏跳了半拍。
一道驚雷在腦海中劃過。
不！
不只是箭術？
是弓！
這弓竟然射程超過百丈！
傳聞當年大唐皇帝京都平瑞王之亂時，曾以絕強內力，于百丈之外，一箭射穿八人。
這一箭……也是有精通箭術的內家高手吧……
闞將軍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可是下一刻，這僥幸直接消失殆盡。
相隔百丈，這個箭矢根本觸及不到，跨越不了的距離，在破空聲中，被打破了。
“嗖—嗖—嗖嗖嗖———”
原本一片昏黃的天空上，已經被鋪天蓋地的“黑雨”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