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的低語聲，讓眾人都是一驚。
“陛下……您的意思。”
“這蕭布世是假的？！”
陸凱旋額頭滲出了細汗。
如果這是真的，那接下來他們面臨的，將是從未有過的危局，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楊辰看著陸凱旋，緩緩點頭。
“不錯。”
“這夜宴上，兩國國君都死了，中軍范圍內，所有主將都殺了，而梁魏聯軍還沒有大亂，就只有這一種可能。”
中凌霄掃了一眼遍地尸體，眉頭緊皺，心中氣惱。
“那咱們廢了這么大力氣，就殺了一些假貨？”
大帳之中，中原高手面面相覷，都是臉色大變。
“這個大梁國主是假的？”
“梁魏大營中軍以外的軍隊，一點沒亂？”
“那怎么豈不是被梁魏大軍，給包圍了？”
“現在怎么辦？這可能就是大梁國主的計謀，就是想引咱們入營。”
“咱們中計了！”
“唉，我早就說，大唐皇帝這計劃，實在太冒險了，現在咱們被梁魏大軍圍住了，外面的唐軍殺不進來，咱們孤立無援，這怎么辦？”
“唉……”
中原高手竊竊私語起來。
大帳中的江湖高手，各家各派都有。
自從楊辰跟他們坦白身份以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跟著楊辰，順風順水，幾乎不費什么力氣，就能贏得勝利。
現在計劃生變，他們心里的落差，讓他們都是忍不住低聲抱怨。
高木聽著中原江湖高手的抱怨聲，心中大怒。
這些江湖人，現在竟然埋怨起陛下了？
之前跟著陛下順風順水的時候，他們經歷一場場大戰，未有人死傷的時候，他們可不是這樣的。
他猛地回頭，看向那些江湖高手。
“你們在說什么？”
“即便計劃出了些許變故，又怎么了？”
“你們是不是跟著陛下，打順風仗打慣了？”
“就算梁國主沒死，那又怎么樣？”
“咱們殺出去就是了！”
“再說了，我大唐十萬精銳，正在外面進攻。”
“里應外合，怎么還就沖不出去了？”
高木雙目圓瞪，一身鐵血氣概，如同虎狼。
“跟著陛下打了這么久的順風仗，未曾傷亡一人。”
“現在是時候，打一場硬仗了！”
“你們這些江湖人，不一向自詡是人中豪杰嗎？”
“現在大敵當前，怎么怕死了？”
面對高木的怒斥，中原高手當即感覺面上掛不住了。
“你這是什么話？”
“我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硬沖出去，咱們死傷得近八成！”
“你們這些當兵做官的，拿著朝廷俸祿，吃著軍餉，你們拿命去填，這無可厚非。”
“我們呢？我們拿朝廷一分一線了嗎？”
有些時候，人類的爭吵總是如此，話趕著話，便吵出了真火。
平日里埋藏在內心深處，甚至自己都沒察覺的一些心思，在怒意勾動下，全都會迸發出來。
尤其是這些，我行我素慣了的江湖人。
中原高手越說越激動，有人的言辭越發激烈。
“俗話說的好，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說句難聽的，朝廷與朝廷之間的爭斗，我們江湖卷進來，已是仁至義盡……”
“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原本就直接兩軍對壘的事，若不是大唐皇帝陛下，舍不得朝廷軍隊死傷，何至于如此？”
“舍不得軍隊死傷，那就舍得咱們了？”
“唉……說到底就是太貪心了，總想著一勞永逸。”
“現在好了，把咱們全裝里了！”
“……”
只是片刻。
大帳中已有吵得不可開交的架勢。
莫如之眉頭一沉，內力一震，斗篷直接被震碎。
“呲啦！”
內力涌動間，莫如之的易容寸寸脫落，美眸中盡是寒意。
“夠了！”
“都給我閉嘴！”
莫如之一發火，大帳中的江湖人，條件反射的閉上了嘴。
對莫如之，他們有著本能的畏懼。
還是有江湖人有些不憤。
“莫盟主……”
莫如之美眸一轉，目光如電，看向那江湖人。
“你怕死嗎？”
那江湖人被這話問的一愣。
不待他反應，莫如之目光掃過大帳中的江湖人，冷聲道。
“諸位你們記著，這是國戰！”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都是中原人，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本為一體！”
“中原關口一破，異族鐵蹄踏馬中原，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這么淺顯的道理，你們想不明白？”
“外邦朝廷對中原江湖待之以禮，那是因為有大唐朝廷在前面擋著！”
“朝廷沒了，你們再看看？再試試？”
“他們恨不得將中原江湖生吞活剝，將中原武學盡數掠走！”
“將各家各派高手，變成武奴！”
“到那時候，什么門派？什么江湖豪強？什么江湖地位？全都會付之一炬！”
“你們的父母妻兒，也只能承受著異族鐵蹄的蹂躪！”
“所以我問你們，你們怕死嗎？”
“江湖仇殺，勢力火并，你們個個都是好漢，都是豪杰，都置生死于度外。”
“現在到了你們保家衛國的時候，怎么都慫了？”
“嗯？！”
莫如之一番慷慨陳詞，把大帳中的江湖人都震住了。
只覺得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這石頭不是來自莫如之的武力壓迫。
而是來自對未來的堪憂！
來自與大唐朝廷，同呼吸共命運的沉重！
大帳之中，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中凌霄直愣愣地看著莫如之，仿佛第一天認識莫如之。
這是北絕？
這…這……這……
剛剛莫如之問出那句“你怕死嗎？”
中凌霄以為莫如之是要動手殺人，他都做好救人的準備了。
結果……
不僅是中凌霄。
陸凱旋看著莫如之，也是整個人愣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是人狠話不多，甩手武林盟主，北絕莫如之……
說出來的話？！
尤其是那一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這種精辟的至理名言，竟然會從莫如之嘴里說出來？
能說的這么順……
這些詞絕對夠莫如之，背一陣子的。
這是事先準備的！
只是剎那之間，陸凱旋突然心中安定了。
他看向正在沉思的楊辰，心中已有明悟。
這計劃雖然出了變故。
但應該還在掌控之中，并沒有完全崩盤。
陛下事先……
應該做了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