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剛開始的驚訝,沈冬僑也接受了小舞喜歡女孩子的事實。
只是心里不免還是會替她擔心。
小舞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可能會覺得無所謂。
她還那么小,以后的日子還這么長……
“我不會喜歡人的,”小舞似乎猜到了沈冬僑心中所想,認真地看向沈冬說解釋道,“嬌嬌,你也是……至少不要那么喜歡,一定要把自己放在任何人的前面。”
沈冬僑不懂小舞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小舞烏黑的眼睛就這么看著他,里面是不同于平日嬉笑面皮下的堅定。
這樣的思想太過于超前,在這個時代多少有點離經叛道的味道了。
沈冬僑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誰才是穿越而來的。
“嬌嬌,你知道我的母親是怎么嫁給我父親的么?”小舞抱住膝蓋,前后輕輕晃著身體,像是在隨意嘮家常,“我的母親也是名門,在省親時被流民沖散了,是我父親救了她。別看我爹現在老氣橫秋,橫眉豎眼的,他年輕的時候跟我哥很像,又白又嫩,長得一張招惹是非的臉……”
咳咳……
沈冬僑嗆了一下,這話說的多少有些“不孝”了。
“祁老將軍現在很有魅力,”沈冬僑忙轉移話題道,“這么說,你父親和母親的相遇,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是啊,聽著是不是很美好,我娘也覺得,她跟著了魔一般愛上我父親。可是那時候父親已經成親了,大娘剛生下我哥,我娘使了手段,逼著我父親娶了她,才進門做了妾。”
竟然是這樣?
沈冬僑也不好評價,只是默默聽著。
“她一廂情愿的以為只要嫁給了我父親,以為只要成親后就能得到我父親的心,嫁過去兩年,直到生下了我,依舊不能如愿。”
小舞抬頭,目光冰冷,看著沈冬僑心里不禁打了個顫。
“父親不愛她,也永遠不可能愛她……然后她就瘋了……”
“她原本可以找一個門當戶對,或者選一個愛他,敬她的人,至少這輩子能當個正妻,能安穩又體面的過一輩子。可是她偏偏選了一條最可悲的路,一廂情愿的喜歡,感動的只有她自己,毀掉的也只有她自己……”
小舞靠在膝蓋上看著沈冬僑,臉上帶自嘲的苦笑,微微紅了眼。
“我爹,大娘,還有我哥怕我傷心,都瞞著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嬌嬌,別太喜歡那個野蠻人,就算你心里喜歡他喜歡的要死,也別告訴他……”
沈冬僑摸了摸小舞的頭發,。
小舞輕輕晃了晃頭,頂了頂沈冬僑懸空的手掌,像一只尋找安慰的小貓兒。
“嬌嬌,你不用為我傷心。我爹和我哥他們肩負的擔負的太多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而且我這一輩子已經值了,吃喝玩樂我都玩盡興了,活得比我哥不知道快活多少……”
“以后說不準還能混個王后當當,就算那個老小子不喜歡我又怎么著,我背后還有我爹,有皇帝哥哥給我撐腰,他也不敢欺負我,他那些兒子女兒都得對我恭恭敬敬的叫我一聲娘……”
沈冬僑輕輕嗯了一聲。
看似最不著調的小舞,實則是最清醒的人。
在有限的自由時光里,她盡情的玩鬧,揮霍青春,然后欣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拿得起也放得下,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大智慧。
沈冬僑給兩個都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著茶杯碰一下。
“說的好,干杯!”
“哈哈……好,”小舞拿著杯子學著他的樣子,也碰了一下,道,“干杯!”
他們一飲而盡。
茶香混著著那些能說的,不能說的愁緒咽下。
沖淡了,也坦然了。
“嬌嬌,西林叔說,你明天就要走了?”
“嗯,我和向陽準備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待一段時間。”
沈冬僑其實也沒有具體的目標,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
“也是,京都里頭太亂了。宮里頭也有好人和壞人。皇帝哥哥身邊那個齊王很嚇人的。”
提到了齊王,沈冬僑不免也要問一句。
“為什么這么說?”
“皇帝哥哥人很好,對我也很好,就是總是對齊王言聽計從。齊王說什么他都信。有時候,還有為了齊王和太后娘娘吵架。太后娘娘就會把自己關在祠堂里很久。”
“太后是我在皇宮里,對我最好的人了。皇帝哥哥沒良心,不知好賴,聯合外人欺負自己娘。”
小舞揮了揮拳頭,狠聲道。
“要不是打天子是死罪,我高低得揍他一頓,讓他清醒清醒。”
沈冬僑忙打斷道,“這話不能亂說。”
“現在天高黃帝遠,他又沒有順風耳,我罵他幾句過過嘴癮。”小舞托著腮,似乎很苦惱的樣子,“還有就是我那個表哥許鹿回,他居然也是跟著齊王的,虧我以前,還讓小七給他帶那么多好吃的,氣死我了……”
小舞用力拍著大腿,開始碎碎念,一個個挨個罵,似乎變成了往日里的“小辣椒”。
“對了,”沈冬僑忽然想起來,小舞和太后那么熟,那她應該會知道一些什么,“小舞,你見到太后身上帶著的一只梅花簪子嗎?”
沈冬僑大致描述了一下簪子的形狀。
小舞努力回憶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沈冬僑有些失望。
“那春兒呢?”
“春兒姐姐嗎?我熟啊,她幾乎都貼身跟在太后身邊,人很安靜。嬌嬌,你認識?”
沈冬僑點頭,想了想,還是如實回道:“她是我姐姐。”
“什么?”小舞夸張地長大了嘴,“可是,可是你們也不像啊?”
“我們只是姐弟,也不是孿生的。”
沈冬僑開玩笑道。
小舞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冬僑,嘖嘖兩聲。
“剛剛我說的話收回,我果然還是喜歡你,你的姐姐和妹妹還是算了,和你一點兒都不像……”
“不像嗎?”沈冬僑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我三姐和我還挺像的。”
“你還有三姐?”
小舞一聽又來勁兒了。
“她已經嫁人了。”
怕小舞又起什么奇怪的心思,沈冬僑連忙說道。
“既然有大姐,三姐,那是不是還有一個二姐?”
沈冬僑:……
關注點很精準。
“我二姐他和我們走散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小舞拖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
“你大姐名字帶春,你是冬,你二姐是不是名字帶夏?”
沈冬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夏芮,沈夏芮,名字和你一樣好聽。”小舞輕輕念了一遍,對著沈冬僑道,“說不準,我能幫你找到她。”
沈冬僑感激一笑,雖然他覺得這個可能微乎其微。
“公主,尚宮大人快到了。”
西林揭開了一點門簾,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沈冬僑連忙站了起來,端起了餐盤。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沈冬僑走出帳子,透過那門簾的縫隙看了最后一眼,
小舞已經重新端坐在榻上,變成了端莊的“公主”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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