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水……”
王大寶緩緩睜開了眼睛。
已經睡著了的山匪根本沒有聽到他微弱的叫喚。
王大寶只能自己翻了個身,爬著去夠周向陽腳邊的一個破碗。
周向陽低頭看了一眼,碗里頭還有半碗水。
他看王大寶實在爬不過來,長腿伸了伸,給他踢不過去一點。
王大寶努力抬頭,這才看到被綁著的周向陽,眼神瞬間就兇狠起來。
“你,是你……”
只是他的嗓子干涸,聲音都含在喉嚨里,只能發出一點兒氣音。
王大寶拿著碗想要砸周向陽,可是又似乎舍不得里頭的水。
嗚嗚著趴在地上喝掉了碗里頭最后一點水。
回憶前幾日的悲慘遭遇,王大寶委屈極了。
馬場那晚,他躺在馬廄里人事不省。
醒來后,已經找不到同伴了。
一問才知道那不講義氣的家伙居然退了房錢,已經跑路了。
王大寶沒錢看病,又沒熟人,只能拖著虛脫的身體一路乞討回來。
幸好路上遇到了一對趕牛車的老夫妻,好心捎了一段路還給了他一點吃的,不然他估計就死在路上了。
可惜就算回來了,他的苦難也沒有結束。
他的拉肚子一直不好,寨子里的赤腳醫生說是痢疾會傳染,其他人都怕他,就把他抬到了這里。
關在這里的村醫倒是給他看了,還開了藥方,可是他被關著,身邊也沒有藥,其他人又不懂草藥,于是就讓他這么一日日躺著。
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正經吃什么東西了,吃什么都會拉,受盡折磨,今天甚至連喝口水都爬不起來了……
剛做夢他都看到他姥爺了,把他給嚇醒了……
喝了水的王大寶越哭越大聲,終于成功看守給吵醒了。
看守捂著額頭,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抱怨道。
“你還哭?我才要哭,就我管著你,要是被你傳染了,我也得死。”
“兄弟,求你,把那村醫放了,讓他給我去配點藥……”
王大寶小聲央求著。
“不行啊,大寶,你再忍一天,明天吧……”
那山匪沒有繼續再說,給王大寶的碗里頭添了點水就又坐了回去。
周向陽低著頭,琢磨著這“明天”兩個字。
什么意思,明天就能放人了?
那今天這群山匪是不是又要搞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冬僑現在怎么樣了?
他必須得快一些了。
……
沈冬僑剛把匕首揣懷里,就聽著門外頭有一陣陣敲鑼聲。
往窗口往外看,是村里的打更人徐大狗,身后還跟著兩個帶刀的山匪。
徐大狗手里拿著一面銅鑼,邊敲邊扯著嗓子喊著讓村民來交稅金的催告。
等人走遠后,沈冬僑去敲了周圍幾戶人家的門。
幾家的女人都不約而同,跑到胖姐家里。
“我家里后頭有個地窖,可以暫時避一避。”
胖姐見不得老人孩子受苦,主動提出可以讓她們過來。
商量后,留下幾個照顧老人和孩子,其余的人還是選擇自己帶贖金去祠堂,畢竟這么一大筆錢,不是很放心交給別人。
沈冬僑也不強求,只能囑咐她們回去準備些防身的東西。
他們正說著話,門外頭又有人敲門。
沈冬僑警惕地問了一聲。
“誰?”
“我,是我……”
這夾著嗓子說話的腔調十分有辨識度。
開門一看,果然是那張巧兒。
張巧兒一家住在集市上的二層小高樓,平日里她娘王月香囂張跋扈,最看不起他們這種住在村里頭的婦人。張巧兒還總愛賣弄風騷,勾得村里好些男人心思都飄了,是公認的“狐媚子”。
從她踏進門開始,其他女人們都面露不悅,更沒人搭理她。
張巧兒也有自覺,一個人縮著坐在沈冬僑邊上的小凳子上。
沈冬僑雖然不喜歡這個女人,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個人恩怨只能暫且放一放。
張巧兒絞著手帕,擦著眼角,怯生生望向沈冬僑。
“冬嬌妹妹,我爹也被抓走了,我娘去交錢了,我一個人害怕,能不能讓我留在這里。”
張巧兒說話依舊是那副嬌滴滴的樣子,她穿著清涼的春裝,半個胸脯都露在外頭。
別說其他喜歡白饅頭的男人,就連沈冬僑都覺得眼暈。
沈冬僑都懷疑她這一路怎么晃過來的,這模樣,真是生怕那些山匪不對她做點什么。
“留下來也行,我有個條件。”
沈冬僑話還沒說完,張巧兒就連忙答應。
誰知沈冬僑轉頭讓胖姐拿了一套舊衣服給她。
張巧兒皺著眉頭,捏著衣服,不情不愿地進屋里換上。
穿上那一身保守又土氣的布衣后,胖姐還把她的頭發都盤起來,還擦掉了她的口脂,張巧兒瞬間就“樸實無華”了許多,看著順眼多了。
沈冬僑讓張巧兒留下給胖姐打下手,其他人拿上錢一起去祠堂。
……
日頭漸落,
村里的女人們陸陸續續都聚集在一處。
在這以男人為天的時代,這些別抓走了頂梁柱的女人們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只能唯命是從,就算知道有危險,大部分人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懷揣著家當,一心想著把自家的男丁“贖”出來。
祠堂大門敞開著,上頭掛上了四個燈籠,里頭也是燈火通明。
沈冬僑往祠堂里頭望去,里頭一覽無遺。
站著二三十來個人,曲鵬大刀闊斧地坐在最中間,正翹著腿悠閑地喝茶。
他面前放著一個長桌,攤著那本人頭冊子。
邊上還有四五個長桌,上頭擺著些茶水點心。
沈東僑沒想到,這山匪真的還有模有樣擺了宴席,還準備按著人頭冊子來收錢。
門口已經來了不少人,可都只敢張望,沒敢進去。
曲鵬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沈冬僑,朝著他舉起茶杯。
明明一臉匪氣,這舉止卻像是在刻意模仿文人雅士,十分違和,甚至讓人有些寒毛直豎。
這男人像是守株待兔的老辣獵手,正等待著獵物們一個個自動送上門來。
沈冬僑心里頭明白這是一場鴻門宴,可是他只能赴宴。
他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跨進了門檻。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