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果見到顧庭的時候，著實呆愣了好一陣。
她記得自己是喜歡這個男人的，但隔了那么久沒見，總會對自己之前的感覺產生懷疑。
哪有那么多一見鐘情呢？
用老媽的話來說，所有的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都是權衡利弊。現在隔了幾個月再見，之前的感覺，會不會只是一場虛幻？
沒想到的是，當顧庭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還是可恥的心動了。
“顏，顏果兒？”
心心念念幾個月的女孩，忽然這樣出現，顧庭手忙腳亂的同時，也有些羞愧。
“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開，開心的。只是，只是之前，我以為顏琪芮是你妹妹……”
想到自己大放厥詞的要認顏琪芮這個兄弟，顧庭就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
“沒事兒，我也經常在外說她是我妹妹。誰讓她就長成那樣呢？”
“真，真的？”
“我記得你以前沒有結巴這個毛病啊？怎么現在跟我說話，還磕巴起來了？”
顏果樣貌明媚，此時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直接讓顧庭迷了神志。
“你最近還好么？”
即使心里有千言萬語，顧庭憋了半天，也只憋出這句。
“不太好。”
果兒沒有預想中的回應，反而懶懶散散的靠近：“工作上的事情，又繁雜，又憋悶。有時候我真想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找個人結婚，生子，再也不入江湖。”
“江湖？這個形容詞倒也貼切。”
顧庭只是微笑，卻沒有大包大攬：“如果你愿意回歸家庭，當然也是好的。只是……你甘心么？”
果兒明快的甩甩頭發：“當然不甘心。”
“所以你就當我只是對你吐吐苦水，等吐完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你又要回京城？什么時間？回去以后，會在哪邊常駐？”
顧庭生怕這次過后，又好長時間見不到顏果，只能生硬的追問。
“這個還不清楚。”
顏果嘆氣，她忽然有點理解顏琪芮的感受了。
不是不愿和喜歡的人相守，而是心中的夢想，肩頭的責任，都在催著人一步步向前。
顧庭明顯愣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微笑回應：“不要緊，反正我始終都在那里，讓你隨時都找的到。”
講真，顧庭的條件并不是最優越的那個，樣貌雖然很戳顏果的審美，卻也沒到讓人花癡的失去神志的地步。
但這句話，卻狠狠的戳中顏果兒。
如果說，將人的一生比作風箏，無論風箏飛的再高再遠，沒了下方的定海神針，就像沒了根基。
顏果從沒想到，這輩子會除了家人之外，會有這樣一個人，能給她同樣的承諾。
“如果你未來的妻子，是這樣的一種狀態，你能接受么？”
這種話，在這個年代來說，已經非常的驚世駭俗了。
顧庭來不及吃驚，只能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如果從享受的角度來說，我當然希望我的妻子，能妥帖的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但妻子不是傭人。我喜歡她，愛她，愿意和她榮辱與共，相伴一生，就不能只顧著自己的享受。”
“我希望她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夢想。當我在實驗室里，晝夜不分的時候，她不會只能傻傻的等待。”
顧庭說著，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其實說起來，我也挺自私的。”
“我不想承擔那么多負罪感，所以妻子越是忙碌，我在實驗室里才越能心安。”
“而且你知道么？我很怕那種以夫為天的女人。”
他有些自嘲的摸摸頭發：“我母親就是那樣的人。”
“她沒有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事情，都要等我父親來安排。”
“上至我爺奶生病，需要什么時候送醫院，怎么送醫院，到了醫院以后，看什么科室。下至普通朋友之間的人際交往……”
“說的好聽點，她這叫以夫為天，順從，溫婉，賢良。說的難聽點，這就是個廢人。”
“我工作任務很重的時候，別說一兩周，一兩個月，甚至幾個月不出實驗室，都是很有可能的。”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妻子是這樣的一個人，那她在沒有我的時候，該怎么活下去。”
聽完這么長一串的剖白，顏果兒微微點頭：“聽明白了。你就是想要一個獨立自主的女孩子唄。”
“這個要求我當然能做到。但……你要不要也聽聽我要求？”
“你說。”
顧庭想過自己可能的另一半，是什么樣子。但絕對沒想到，倆人會這樣一條條的例出條件，擺明車馬的談判。
“我的工作繁雜而瑣碎。可能需要我不定時的，出差去處理。”
“其次，我和普通女人不一樣，我沒辦法把所有生活的重心，都放在自己的小家庭上。”
說到這，她頓了頓：“也許我該先跟你說一下，我的家庭環境。”
“我媽你認識了。其實嚴格來說，她是我小姑。在我父母雙亡之后，是她承擔起責任，收養了我和兩個弟弟。”
“我爸是方子杰。也就是你在雜志上看到的陸子杰。”
“因為某些原因，我爸的父親偷渡去了港城。后來我爸去那邊發展的時候，也就姑且認了這門親戚。所以對外他都是姓陸的。”
“我還有個哥。他也是我媽收養的孩子。現在一邊在大學里讀書，一邊處理些生意上的事情。”
“我還有一對兒雙胞胎弟弟。他們今年參加了公派生留學計劃，估計好多年都回不來。”
顏果三言兩語的介紹完家里的情況，才繼續說道：“在很多人眼里，我這樣的家庭環境，是非常不堪的。”
“他們會認為，我沒有正常的生長環境，性格上也必然有缺失。”
“當然，對于這一點，我也不否認。畢竟確實因為不同的成長經歷，讓我對人生有了不同的選擇。”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喜歡我，就要喜歡我的家人。”
“如果有一天，讓我在愛人和家人之間做選擇，那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家人。”
“就我這樣一個人，你還要繼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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