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方子杰的解釋,顏琪芮頹了。
她只是單純的想把自己的生活,弄的舒適點啊!
要說這四合院哪哪都好,不但通風透氣,采光良好,還有個院子,能種點植物,給孩子們一個玩耍的私人空間……
但這電,水,下水道也是個大問題!
這會兒的京城早就通電了。雖然大多數人家,都是直接扯了電線過來,再稍微一固定就齊活,但重新裝修的話,要做成隱藏管線,也不是那么艱難。
水也同樣。
自來水是有的。只要買了管子,再去自來水廠申請一個水表,就能做到入戶。
但誰能告訴她,下水管道應該怎么安排?
這就是個住宅區,無論怎么挖管道,都避不開別人家的房子……
“我是不是有點糟糕?”
顏琪芮心里忽然涌起強烈的無力感,這種喪喪感覺,來的很突然。
“為什么這么說?”
方子杰不解的看著她,覺得她的情緒真是轉換的太快了些。
“做事完全憑想象,也不考慮實際……”
“還有啊,我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幣,不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歡,但……為什么我走哪都能跟人沖突起來呢?”
“我覺得我還是很咸魚的,對很多事情并沒那么計較,但總有一些人,撞到槍口上來。”
顏琪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絮叨了些什么,只是想把這些天的情緒,統統抒發出來。
方子杰柔和的摸摸她的頭:“想多了是不是?”
他知道,她雖然昨天沒什么反應,但和鄰居之間的沖突,還是造成了一些情緒,壓抑在了心底。
“這個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不可能事事順心,更不可能人人都有同樣的三觀。”
“老實說,我并不認為你昨天的行為有錯。雖然激進了些,但那些讓人糟心的玩意兒,就該得到該有的懲罰。”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
顏琪芮點頭:“其實我也知道。就是火氣上來了,忍不住,也不想忍。”
她嘆口氣,繼續說道:“我好像很難一直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我覺得這樣做不對,能忽略的,或者是能忍耐的,我也就不管了。”
“但遇上那種和自己三觀完全沖突,又敢在我面前逼逼賴賴的,就實在忍不住。”
“沒有人可以一直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你說的這個太過理想化了。”
方子杰失笑出聲:“你就是你。只要你沒有違背法律,違背道德,那做自己就好了。”
“有個詞,叫弱肉強食。”
“咱們雖然不鼓勵這種方式,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有時候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像我剛才說的,只要你沒違背法律和道德,那你有那個能力,就讓自己過的順心一些吧。”
顏琪芮從沒想過,方子杰對她的標準會如此之低。
換句話說,這難道是被寵愛的感覺么?
她有些陌生,然后就一時間卡住了,不知道該回應些什么。
好在方子杰也沒要求她必須給予回應。見她半天不說話了,便開始忙起自己的事情。
比如拿出帶來的卷尺,把一些尺寸量好,記在本子上。又比如在房子的周圍查看,有損毀嚴重的,或者是哪里能進行改造的,都一一標注下來。
顏琪芮對這些東西不擅長,甚至看到一堆數字便腦仁疼。
“要不你先量著?我去余老那邊看看?”
“你等我一起吧。我也很久沒見過幾位老人家了。”
方子杰難得回來,即使在做事情,也不想放顏琪芮離開。
但顏琪芮不這樣想。
原本她的情緒就不太高了,現在看到那堆數字,以及繁雜的測量工作,就恨不得立即逃之夭夭。
“那我去程老那邊走一趟。”
說白了,她就是想溜!
“行吧,你記得早點回來。”
方子杰嘆息一聲,也算大概了解了顏琪芮的不耐煩。
“好。”
某人聽了這個,倒是立即高高興興的應下,轉頭就離開了。
*******
說起來,顏琪芮還真是挺久沒來程老這邊了。
倒不是她不管老人家的生活,而是自打她和龍哥賣的那場海鮮,搞的動靜太大以后,龍哥就收了黑市上的攤子,躲在程老家閉門不出。
沒辦法,關注他們的,可不止是革委會那些人。還有各大其他黑市的老大。
那么多新鮮海鮮啊!
能活著運到京城,還能當天快速銷售,這對那些人來說,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更讓人無法想象的是,他們一天的利潤!
龍老大也算是個機靈的。
剛聽到點風聲,就立刻收了全部的攤子,然后銷聲匿跡。
不然現在會怎樣,還是真說不太清楚。
顏琪芮為了避嫌,也因為家里幾個孩子,這段時間就沒怎么往這跑。
現在只希望,她過去的時候,程老家不會又變成之前那垃圾堆一般的模樣。
***
京城很大,但內城的圈子也還好。
顏琪芮轉了兩趟公交,但總共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就抵達了程老家門口。
她謹慎的在周圍轉了轉,發現沒人盯著之后,這才敲響了大門。
半晌,門后才傳來老邁的聲音:“誰啊?”
“我,師傅開門。”
顏琪芮偶爾喊師傅,偶爾喊老爺子,反正挺隨心所欲的。
“你怎么來了。”
程老爺子忙不遲迭的拉開大門,把顏琪芮放了進來。
“我怎么不能來?您最近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好好吃飯?”
程老臉上笑出一朵花,只顧著點頭:“好好,一切都好著呢!”
“那就行。”
顏琪芮剛說完,回頭一瞄,就看到了裹著一件軍大衣,癱在院子里曬太陽的龍哥。
“你至于么?現在這天氣,連軍大衣都穿上了?”
現在天氣確實已經冷了下來,但也就是穿個長袖,再搭個厚外套的程度,離軍大衣還有些距離。
“有點不舒服,就穿多點。”
龍哥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然后說道:“你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
顏琪芮笑的諂媚:“這不是剛買了個小院子,又找不到人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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