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杏見他們這般熟絡以為是老相識，昨晚上瞧見那人從樓上下來，官兵口中稱呼那人為“大人”，對他恭敬有加的。沈杏對此人也有了幾分認識，只昨晚那人向她點頭示好還有些讓人費解。
“當然可以了，夫君做主就是！”沈杏微笑著站在張小山身旁，她是一點都沒有認出顧十三就是十多年前破廟里被人追殺的那位青年人。
清早雨停了，一行人再次登船趕往協城。一路上許三水多次瞧了瞧跟他們一起走的顧十三和少斌，撅著嘴，有些不高興，到底還是心疼那些金子。
因船上多了兩位男客人，沈杏就不大往茶室那去了。出了臥房就去雅室那，拿本書打發打發時間，或去甲板上看看河水兩岸的風景。失眠的癥狀在長子的琴音中漸漸好了，沈盡歡還是堅持每日來雅室撫琴幾曲，沈杏邊喝茶邊聽曲這一天過的也挺快。
對于沈杏刻意避開顧十三，張小山自然樂意了。晚上兩人獨處時，張小山提都不提那人。只在茶室的時候，顧十三倒是提起過幾次沈杏，都被他打岔給岔開了，開玩笑，拐著法的打聽他媳婦，什么德性。
船上地方不大，其他都好說，只吃飯的飯廳就一處，寢臥的空間太小沒法用飯。另外飯菜的量都是按船上人員來定量分配做的，原先一大家子坐一塊吃的，總不好因為來了兩個陌生人，就攪得大家飯都吃不好。
許三水來問張小山吃飯咋整。“給他們在廳室邊上擺個小桌子，就兩個人讓他們上船就不錯了，管飽就成。”張小山本意并不想顧十三他們上船，要不他為啥要包船呢！一大早的他還得招待他們在茶室飲茶，閑聊著他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話題。
借著換衣裳的空檔出來尋沈杏，媳婦跟大雙兩人在雅室待著呢。大雙做女紅，媳婦看書，冷冷清清的，他就懷念前段日子在茶室他們一家子有說有笑的自在日子來。
用飯的廳室屋子也不大，一張長桌子是他們之前用飯的餐桌。一般都是大雙和許三水輪流著做飯，方二有時候也會打打下手。飯菜做得了，張小山招呼著一起吃飯。
剛上船時，方二終究開口。“老爺，后面到了京都就不可這樣了，在船上不方便，咱們跟老爺太太一塊吃飯也是圖個方便，其實是咱們越矩了。到了京都，我們去鋪子住，您看可行嗎？”
“嗯！”張小山自然懂方二為什么這么說。他們去京都是入住沈旭府上，如今沈旭在朝堂做著官，又娶的伯府的小姐，規矩自然少不了，再像老家那樣就不妥當了。
用飯的廳室靠門角那擺了張小四方桌。張小山和沈杏入了座，許三水他們才坐下。至于顧十三，大雙請了他們早早入座門角那小方桌了。
“菜已經齊了，動筷子吧。顧爺也甭客氣，地方狹小，若有怠慢之處還望海涵！”張小山依著規矩拿起筷子，說了兩句客套話。
少斌早不高興了，自家主子怎么能蝸居在小桌子上用飯。不過顧十三早交代過他，他們就是搭個順風船，一切聽主人家安排就是。
“張老弟，客氣了，看著挺不錯的。”顧十三拿起筷子用起飯來，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
“爺，稍等，我先試個菜。”少斌怕菜里有問題才這么說，可聽的人不高興了。
“嘁！”許三水不屑了一聲，張小山就當沒聽見。夾了一塊魚肉，仔細的剔掉里面的魚刺，再將魚肉放到沈杏的碗里。
“今兒個這魚新鮮，早上船老大自己釣的，嘗嘗。”張小山側著頭瞧著沈杏吃魚。
顧十三正慢條斯理的用著飯，他的位置正對著那邊的桌子，所以張小山的舉動全然看在眼里。顧十三愣神的都忘了將筷子上的菜送進嘴里。
他是京都顧家幺子，自小到大學四書五經，入國子監讀書。府中皆以男子為重，女子多為伺候男主人或長輩。就是他娘也不例外，每日去祖母院內晨昏定省一日不落，祖母用飯或是家宴，在一旁伺候更是常事。
如張小山這般，第一筷子先為夫人夾魚，再剔除后給夫人用的實屬罕見。他難免好奇起坐在內側的沈杏，不時多看了兩眼。
張小山眉頭一皺，身子更是往前靠擋住沈杏的身形。心里吐槽一句，看著人模人樣，沒規矩，盯著我媳婦瞧啥！
“魚還要嗎？”張小山見沈杏吃完了，又給她夾。正在津津有味的啃著雞爪的沈杏搖搖頭，舔了下嘴角的醬汁，看得張小山心里癢癢的。
“今兒個鹵雞爪好吃？”張小山看沈杏又夾了一塊雞爪，剛剛那個已經被媳婦啃出個完整的雞爪骨頭出來。沈杏喜歡吃些鹵雞爪，鹵豬蹄之類的小食，覺得啃骨頭啃得有滋味。
“嗯，今兒個鹵雞爪太好吃了，我都吃幾個了，是大雙的手藝？”沈杏滋溜的唆著雞骨，覺得越啃越有味。大雙知道太太喜歡，就跟著方嫂學了好些她喜歡吃的菜。這回上船就派上用場了。
“比方嫂燒的還好吃，放了糖？”沈杏麻利的吐著雞骨頭，渾然沒在意門角坐著的二位。
她不知她這一問可是把門角的二位給驚著了。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規矩，大戶人家可沒在吃飯時這般的，更何況還是個女子。
大雙見沈杏喜歡她做的菜笑著回話，“太太，今兒個一早就拾掇這些個雞爪了，里面除了放了糖，還放了蜂蜜，八角，干辣椒，花椒，桂皮和干橘子皮呢！剛剛做得的時候，三水說光聞著味就能下一碗大米飯。我說美的他，有好菜還得給他碗大米飯吃呢！”
“難怪好吃了，也不是特別甜，就是鮮美，嚼頭正好，你嘗嘗。”說著沈杏就夾了一個給張小山。
“娘，也給我夾一個。”張盡意的碗就遞了過去。沈杏隨手給他夾了一個，還問了長子要不要？張盡歡點了點頭，沈杏又給他夾了一個肥美的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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