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已經在處理了，太太放心。昨天剛開始下雪，東家就怕出什么事，下半晌就通知了各處讓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警醒些。還是出了這事，這幾個被壓死的據說昨晚上喝了酒，外頭都喊瘋了讓人快出來，這幾個喝了酒的睡死了，等發現他們的時候也遲了，唉！”吳巖也不知該怎么說，反正他可是知道太太的厲害，不如實話實說了。
沈杏看著厚厚的積雪，知道張小山應該是做了不少準備工作，可還是鬧出出了人命。“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吳巖偷偷看了一眼亞骨，揉了揉通紅的鼻子，“按著以往的經驗，就是賠銀子，看死的人家是不是會獅子大開口了。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往官府那去，可咱不就是為官府辦事么！也不知這些人家拎不拎的清？”
“主子，進屋說吧，外頭冷。”亞骨看沈杏滿臉凍得通紅，風一吹脖子本能的縮著，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對，進屋里說，外頭陰冷陰冷的。”吳巖附和道，請了沈杏進屋說話。
沈杏沒說話，看看身后被圍成團的一群人，還有堵著他們的官差，若有所思的慢慢走進了屋子。剛一進屋，就瞧見幾本賬本攤放在桌上，吳巖連忙快走幾步搶到沈杏前面收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了句：“剛對賬來著，沒成想太太來了，都沒來得及收。”
沈杏站在桌邊一把按住賬本，“是鋪子的賬本還是這北市建造花銷的賬本？”沈杏頭回這般認真嚴肅的直盯著吳巖，看得吳巖心里直發緊。吳巖拿著賬本不知該怎么辦，看向亞骨。
“你今兒怎么老是看他？出什么事了，除了死了人，還有其他事？”沈杏知道吳巖一向做事老道，要不然張小山也不會把鋪子都交給他打理。今兒個卻一反常態的老看亞骨，那臉上的神情也不太對。
“沒有，沒有。”吳巖趕緊擺手，又慌忙松開賬本，雙手對插進袖子里取暖。“就是今兒天挺冷的，我穿得單薄了些一說話就哆嗦。太太，您別誤會，真沒什么事。”
沈杏心里猜測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只不過張小山也對他們囑咐過不讓告訴她。索性也不再追問下去。
“你們吃飯吧，我做了饅頭和幾個小菜，吃飽就暖和了。快去跟亞骨他們先吃，給小山哥留出一份來。”
沈杏讓吳巖去吃飯，吳巖笑著應了，“早就餓了，盼著太太來送吃食呢，天天吃好的，嘴都吃刁了。”
“去吧，去吧。”沈杏的目光盯著桌子上的賬本。吳巖去吃飯前還瞄了一眼賬本，心里直嘆氣，該怎么辦吶？
沈杏等他們吃飯了，翻開一看，才看第一頁就就能判斷這是開北市的花銷，只不過這是涉及張小山這兒所登記的一部分，并不全。
她本就是做工程預算的，縱使古代的記賬方式跟現代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沈杏慢慢的翻著賬本，不遠處小幾旁吃飯的吳巖眼睛時不時的看一眼沈杏，用腳踢了踢亞骨，亞骨瞪他一眼，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吃自己的。
亞骨他們很快吃完了飯，沈杏賬本也大致翻完了。盯著賬本發了好一會呆，直到吳巖過來示意他要拿走賬本，沈杏才回過了神。
回到鋪子后院，沈杏看著窗外已經停了的大雪，翻了翻梳妝臺帶過來的首飾匣子。在紙上算了算賬，銀錢太少了。想了想還是去了對面的沈記，他哥正在柜臺那跟布春叔說著話。
沈杏等他忙完，到了后院屋里，“大哥，咱家有沒有打算買鋪子？”沈杏開門見山。
“你是指北街那邊新造的鋪子？我跟爹早商量過了，等造好了就買。”沈洵一聽沈杏開口，就笑著直接告訴她，自家人造的鋪子還能不買嗎！
“那為什么不提前買，提前買還能便宜些。”沈杏聽到大哥說要買倒是省了說服的口舌，忙問他怎么還沒買。
“那個，爹說看到蓋好的鋪子更穩妥些，反正也沒幾個月了，等造好了咱家肯定買。”沈洵知道沈杏為什么這么問。
早在幾個月前剛開北市的時候，府衙那就發出消息可以買鋪子，若是在鋪子沒建好前就下了定買鋪子還可以優惠。可誰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大家伙都在觀望呢。聽說是縣太爺主張的開市集，還有好些鄉紳支持。具體監督北市的建造有衙門的人，還有就是張小山了。
對于開北市，大家心里都沒底，覺得這個事太大了，市集哪是說開就開了的？所以消息散出來的時候大家就觀望，觀望一段日子看幾乎沒有人提前去買鋪子，也就想著再等等。這么著，到現在鋪子也沒提前賣出去幾間。
沈洵知道自家妹子的脾氣，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會上門直接說這個事。試探的問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哥，我也不瞞你，今兒我剛瞧見建造北市的賬本了，小山哥負責的這塊的賬本，造北街的花銷那上面都記得明明白白的。縣太爺之前跟小山哥說得挺好，只讓他負責監督，調度這些出力氣的活，銀子上的事不用他費心。
“我看了賬本，就剛造北市那會縣太爺那給了兩萬兩銀子，之后再沒給過。賬上欠著勞工的工錢，磚瓦錢，木料錢，太多了。只有出沒有進的，一天天的還催著讓加快工期，這又到了年關。”沈杏話不用講完，沈洵就明白了。
“嗐，當初爹就說你們步子跨的太大了，又是給當官的辦事，還擔心你們有事。杏兒，這事是張小山讓你來的？”沈洵啰嗦了兩句，造一條街市哪是那么容易的啊，兩萬兩銀子。后面若縣太爺不給銀子，這個窟窿哪是張小山能填的？
沈杏搖搖頭，“昨個大雪壓垮了工棚，壓死了幾個勞工，他還在忙著處理這事。是我恰巧看到賬本，發現虧空太多了。最主要是到年關了，家家戶戶都等著銀錢過年，若是年前縣太爺的銀子還沒到，小山哥的壓力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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