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別枝從那些畫面中脫身,醒來時依舊躺在原處,而蘭沁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封信給她。
信中沒有交代什么信息,只告訴她如何離開此處。
她按照信中所做,果然離開在空間里穿行。
也不知道過去多少天,她又是否錯過傳承。
秦別枝有些煩躁。
她的手覆上心口,閉了閉眼睛。
蘭沁給她留下豐富的樂譜,且每份樂譜都是少說五品,多為七品。
可見創作這些樂譜的人,對五品以下完全是看不上。
能對五品以下都看不上,這實力恐怕極為強橫。
看來,她應該與這創作樂譜的人有關系……不,不止,蘭沁的語氣似乎,她就是那個人?
這個念頭一出,秦別枝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可笑。
她晃頭將這些念頭剔除。
空間傳送結束之后,她進入一片漆黑的地下空間,只有頂上的光幕散發著光芒。
好奇驅使她抬頭。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人臉蟲身的怪物也太惡心。
蟲的軀體骯臟又起著臭泡,像是被腐爛了一般。
而它的臉,有極為漂亮的美人,也有極其丑陋的人。
怎么看怎么詭異。
更讓她兩眼一黑的是,她居然該死地在其中找到了她自己!
沒有什么比這更不能讓她接受的了!
她再一看,與之對戰的居然是姬朝衣。
秦別枝微微蹙眉。
她也能看到姬朝衣因為這張臉是她,所以一時恍了神。
好在姬朝衣反應夠快,知曉要被影響,索性徹底斷絕。
秦別枝松口氣。
但下一刻,她居然聽到了聲音。
各種各樣的聲音。
她從這么多的聲音里,分辨出了自己的。
嬌柔又造作。
“朝衣,你這是要對我下手嗎?”
這一刻,秦別枝的心頭瞬間被怒火點燃。
我草,別用老娘的聲音說這么惡心的話!用這么惡心的語氣!
秦別枝氣得翻了好幾個白眼,只恨自己不能就這么沖進去把這破蟲子揍一頓。
姬朝衣似乎被這一句話說得怔住,出劍動作一滯,當即被那蟲子抓住破綻,蟲尾狠狠地甩在她的肚子上。
一口鮮血從姬朝衣的口中噴出,她被力度撞得被砸入沙坑之中。
她曲著腹部咳嗽,抬手抹去嘴角的血。
秦別枝心頭一緊,有些氣地罵道:“你是不是笨?我能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嗎?”
姬朝衣哪里會不知道,這根本不是秦別枝會說的話。
可是那聲音一出來,她還是下意識地停住了。
不知不覺,秦別枝已經能影響到她了。
但也多虧這一下,姬朝衣徹底醒了過來。
她有些踉蹌地站起聲,對蟲子后面的聲音不為所動。
空間震動,長劍揮動。
劍訣二式。
裹挾劍意的劍鋒銳無比。
拋去雜念,一心浸入劍的世界。
她的眉眼凌厲起來,她硬著沖上來的蟲子,劍與尾狠狠碰撞上。
濃濃的煙霧掀起空間涌動。
姬朝衣體內的靈力肆無忌憚地爆發,寒冰隨著她的意念一動,覆蓋上蟲子的軀殼。
“破。”
她輕喝出聲。
血痕出現在蟲子的尾部,隨即擴展得越來越大,綠色的血液噴出,一聲凄厲的嘶吼傳出,那張臉扭曲中恢復原本的樣子。
姬朝衣猛地睜開眼睛,劍鋒劃過指尖,血液抹在劍身。
滴滴血珠在劍上反射出紅光。
“天舞劍訣。”
她的身影如夢似幻,舞劍身姿優雅流暢。在她的舞步中,數道劍光閃爍,靈力化為一柄柄的冰劍,如劍雨而下。
她的速度暴漲,轉瞬又出現在蟲子的身前。
她腳尖點地,身子一轉,長劍掃出。
“冰霜術,爆!”
與此同時,隨著她手一握,先前覆蓋在蟲子身上的寒冰猛地爆炸,炸開片片血肉。
沙漠開始扭曲,溫度開始降低。
綠血濺得到處都是。
祭劍留下的反噬讓姬朝衣的臉色泛白,她撐著長劍直直站立。
荒蕪的沙漠,碧藍的天好似被撕裂,露出幻境后真實的一幕。
當姬朝衣看到秦別枝神情復雜地站在面前時,她仍以為是錯覺。
直到秦別枝喊了她的名字。
“姬朝衣。”
秦別枝已經很久沒有完整地喊她的名字了。
“怎么了?”
她此刻其實有點暈,她不太好動用神識,可此時她就是知道對方是真的。
所以她和緩地問道。
只聽見秦別枝嘆了口氣,緩慢又認真地道:
“我不希望你下次再因為我而被限制住。因為我同樣的,不會因為你而被敵方限制。幸虧它只是沒有靈智的一只蟲子,它根據人心來變幻樣貌應當是一種被動。如果有一天,我被對方用來要挾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猶豫、妥協。”
“我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一絲的破綻,我要讓所有的敵人都覺得,我沒有軟肋。將我身邊的人拿來威脅我,只不過是無用功。”
“所以,你也不要有。”
姬朝衣怔了怔,她猛地抬頭看向空中的光幕,意識到秦別枝看到先前發生的一切。
“我知道了。”
好半晌,姬朝衣才點頭應道。
她們曾經甚至算得上敵對,盡管只是年幼的爭執。
但在后來的相處里,早已磨滅過去的幼稚念頭。
本就一同長大的二人,在此后的相處里,將對方放到了更重的地位上。
秦別枝給姬朝衣塞入一顆丹藥讓她休息,開始看起其他的光幕。
一個人擁有軟肋,就是擁有弱點。
這場試煉,在發掘眾人的內心,無論愿意承認或是否承認,都會將那個人剝開到明面上。
它在試探,眾人面對自己心底深處的軟肋,究竟能否保持足夠的清醒,做理性的判斷。
是人都有軟肋,但這個軟肋究竟能影響多少,是不定的。
秦別枝很清楚。
她的軟肋太多,因此才要讓所有的敵人以為自己誰都不在乎。
她的目光掃過。
有人因不忍下手而重傷甚至死亡。
有人因不忍而長期拖延。
有人毫不猶豫。
有人強忍痛意出手。
你知道它是幻覺,是假的。
但對于人來說,這個面出現在你面前,你的情感就未必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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