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回到后山村,剛到村口,就有幾個商賈圍了上來。
“縣主一去多日,讓我們好等。”
平安縣郊區磚廠的胡東家過來,嬉笑著說。
何慶堂的爛磚頭,大多是從他那里買的。
當時為了賣何氏商超大管事一個好,他以半賣半送的超低價,把堆在磚廠附近成小山似的廢棄磚頭賣給了何慶堂。
當時還竊喜這些陳年舊廢物終于被賣出去了。
沒想到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到了何田田手里,居然變廢為寶。
還是別人從未見過的“新寶”。
這下給胡東家心疼的,只恨自己原來太大方,
“縣主的水泥地我們看了,這次就是想確切了解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濟世堂的東家也來了。
何田田看著他一陣無語。
你一個醫館的老板,湊什么熱鬧。
“修水泥路的事情,我跟羅縣令已經商量好了。
圍著的還有薈萃樓的管事、外地的鹽商、來后山村做生意的商販……
官府會出正式的公文告示,你們到時候可以去了解。”
何田田沒有與他們談。
這只是第一波。
要是開了這個頭,以后這幾天,她就別想安生了。
“您就先給我們透個底,看是怎樣的章程嘛。”
“就是,聽說是要修路。
您是準備自己修,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
一群人圍著何田田七嘴八舌地說話,吵得她頭都大了。
何田田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已經說過,官府會發通告。
要是大家真的想提前了解,可以移步去找羅縣令。
他會詳細給大家講解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羅縣令,對不住了。
“行了,大伙散了吧。
縣主都說官府會發通告了,咱們再追著問也沒意思。
最終還是要以官府通告為準。”
薈萃樓的管事站出來,給何田田讓出了位置。
何田田順著缺口,一溜煙回到了家。
這群人,真可怕。
……
在平安縣城的一部分人,已經提前得到了風聲。
聽說這次要修的是新增的官道,而且還允許出錢修路的人立碑。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下鄉紳豪富們都坐不住了。
本來他們在冷眼旁觀那些外地商賈們上竄下跳地打聽水泥的事情,還暗中笑他們一身銅臭味,無利不起早。
一聽能立碑,平安縣城本地的鄉紳豪富立馬支棱了起來。
出錢的事情誰都不想,但立碑,那可是大事。
立碑立傳,那可是最便捷的贏得好名聲的方式。
尤其是修路這種功德事,對他們自身的名聲,更是傳播得快、準、穩。
只要修了路,任誰走在你修的路上,不念一聲好?
聽到風聲的鄉紳豪富們一窩蜂地要找羅縣令。
放出消息的羅縣令,慢悠悠地看著擬好的公文告示,對前來稟告的衙役說:
“告訴他們,老爺我公務繁忙,顧不得應酬。
都散了吧。”
羅縣令的這招欲擒故縱,使得極好。
鄉紳們這邊得到縣令拒絕的消息,正準備走,迎面碰上不少平時不常見的大商賈。
在后山村的商賈們來到平安縣衙門口,看到不少鄉紳豪富在附近的路口聚集著,也吃了一驚。
難道他們已經提前得到消息了?
商賈們與鄉紳,平時并不大對付。
一個嫌棄對付銅臭,一個確定對方沽名釣譽。
所以兩邊也并不說話。
如此以來,更是暗中較勁。
連茶館酒樓都不去了,只遠遠地看著縣衙等著。
都怕被對方搶先了。
眼看時間越來越長,馬上要到中午,縣衙里終于有衙役出來貼告知了。
兩方人一窩蜂地聚集過去。
無論是鄉紳,還是大商賈,都是識字的。
讀完之后,他們三三兩兩地聚集著議論起來。
“官府要修從平安縣城到后山村的路,這條路原來是小道現在要變成官道了。
后山村有了何縣主之后,在咱們平安縣,乃至整個東州,都變得越來越重要了起來。
沒想到,現在連官府也出通告,竟然要修官路!”
“不止呢,你有沒有看到告示上面說,這些路被分為一段一段的,每段兩里地,修路的費用自理。
但是都需要用何家的水泥來修。
雖然修路的工人自己找,但是得經過他們何家進行教導之后出師了,才能夠進行修路,以免路修的不平整或者是有問題。”
“何家這一下可算是賺大發了,修路啊,而且只能用他們家的水泥來修。”
“話雖是那么說。
但是那水泥聽說不過是用一些爛磚頭之類的做的,估計也不會特別貴。再說了,何縣主可從來都沒有拿著他所制造出來的東西,跟大家獅子大開口過,價格都是比較合適的。
老哥要是覺得何家賺的太多,那您就不參與不就成了。
大家大伙說是不是啊!”
一個鄉紳笑著對周圍大聲說。
“對對對,誰要是覺得修路只用何縣主家的水泥這件事情不合理,那就大可以不去承包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著,但是都很默契,沒有提立碑的事情。
只要路修好了,到時候立什么碑,碑上怎么寫,告示上說了,不違反律令的情況下,都是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這樣的好事上哪找去?
有不少鄉紳已經開始幻想把自己家族的史記全部寫在碑上,當然著重刻畫描述的,還得是自己了。
商賈們,尤其是一些中等的小商小販,名氣不如大商賈,但是而他們的東西卻不并不比大商賈差上什么的,對此更是感興趣。
他們迫切地想要找個機會,來向百姓們宣揚一下自己的東西產品,立碑,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雖然識字的百姓不多,但是他們可以用畫圖的方式,來使大家更容易理解。
總之這幫人都在心里各有打算。
“走走走,去書吏那里問一問,到底怎么樣才能要修的路包了。
別等晚了,被人搶光了。”
“就是,這事可不能下手晚啊。
咱們平安縣的路,可不能讓外人修。你瞅瞅那幫外地的商販,能蠢蠢欲動的樣子。”
縣衙里經辦修路事宜的地方,很快被人為了個水泄不通。
一段路能夠立一個碑,
大家全都在搶著要多修幾段路,好能多立幾個碑文。
前面還有不少鄉紳一口氣要自己拿下十段也就是二十里路的路段。
和他差不多名氣的人,一聽他修十段,自己立馬就要修就十一段。
然后馬上前面的鄉紳,就反悔,說他要拿十二段。
平安縣到到后山村的路,被分為兩里地一段,本來也就百十多段。
照他們這么一搶,沒幾個人都能定光了。
后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讓前面的人不要那么過分。
他們吃肉,好歹給后面的人留下點湯。
書吏看這你爭我搶的場面,站起來說:
“各位,你們可把告示看好了,只要簽了書契,到時候必須得修好。
若是中間出現任何差池,是要做大牢的。
我勸各位老爺們還是量力而行。”
書吏這么一說,圍著他的鄉紳豪富們不樂意了。
“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你管我們要拿多少,到時候只要修好不就行了。”
但是也有的人被書吏這么一提醒,狂熱的腦袋,很快清醒了起來。
修路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現在也不知道何家的水泥到底是賣的什么價位,萬一真的到時候修不好了,要下大牢獄的。
“那我不要那么多了。
我先定一段吧。”
糧店的老板有點不好意思。
他這么一開口,其他有動搖心思的人,也就跟著說:
“我也先定一段。”
但是前面那幾個較勁的鄉紳豪富,以及大商賈們,有人要每人拿都十來段,這樣的話后面的人根本就分不到。
于是便有人喊道,他愿意多出二十兩,來買修路的資質。
很快便有人響應,無論你出多少,我都要比你在多。
整個場面又變得混亂不堪。
羅縣令和任師爺在對面的房間里隔著窗戶看著一開始的火爆的情形,先是喜悅。
但是見到這些鄉紳豪富們,一個個財大氣粗、目中無人的樣子,羅縣令心中又不免有點悶氣。
修路畢竟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讓他們這樣一整,哄抬起價位,整個事情都變味了。
書吏見實在控制不住場面,于是朝著不遠處的衙役們大喊: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趕緊這幫準備鬧事的人攔下來。
再這么下去,我都快活不成了。”
衙役們拿著刀趕緊疏散。
“誰都不準再次大喊大叫,若有違背,我就并告縣太爺,把他關進大牢里去。”
衙役這么一喊,商賈們是收斂了不少,但是平安縣的鄉紳豪富,很明顯不吃這一套。
“我乃是秀才,見官不跪。
你們這幫人無緣無故要叫我下大牢,可有王法嗎?”
“我乃舉人出身,誰敢動我!”
一個大商賈冷笑著:
“我姐夫是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怎么,你們誰敢動動我試試!”
他們一個個的這么強勢,衙役們也不敢狠攔。
這些平安縣的鄉紳豪富在平安縣扎根那么長時間,根本就不會被衙役們的兩句話所嚇到。
衙役們也很無奈,這一個個的都有來頭。
若是真的鬧了起來,他們也不能只抓小商小販,不抓這些人吧。
那做的也太明顯了一些。
羅縣令看到這一幕之后大怒起來:
“這些地頭蛇簡直目無王法。
本來修路是一件好事,卻讓他們弄得烏煙瘴氣!”
任師爺輕輕拍著羅縣令的背:
“老爺息怒,這也是每個縣里都會遇到的情況。
是我們思慮不周,應該一開始便定好每人最多只能拿幾段路,這樣的話他們也就不會如此鬧騰了。”
羅縣令點點頭:
“說的也是。
還是,我們疏忽了。
那么依任師爺所見,每家每戶最多定多少段呢?”
任師爺捋著胡子著沉吟了一下: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一開始也并沒有為包路所定價,都是由的他們自由所決定包多少。
既然他們財大氣粗,那就干脆包一段路還是直接認領。
就以要保證修路能夠不出問題,作為借口。
兩段,就出一百塊兩銀子。
三段,加二百兩銀子。
四段加四百兩。
五段的話,便是加一千六百兩。
最多不能超過五段。
如此一來,事情便有了章法。
而且他們不是有錢嗎?
正好讓金公雞們拔點毛,拿著這些充入縣庫,將來再用來做一些利民的好事。”
羅縣令聽到之后心情立馬大好:
“不錯,還得是任師爺想出來的高招。那么就由你來出面,向這些鄉紳豪富們說明一下吧。”
“小生莫敢不從。”
任師爺拱手對羅縣令行了一禮。
任師爺走出房間的門,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正在與衙役們扯皮的鄉紳豪富們,看到任師爺之后,明顯聲音小了一點。
任師爺走到書吏的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你受委屈了。
這都是我思慮不周所致。”
他轉過頭,對著面帶不屑的鄉紳拱手:
“諸位的行為已經惹得縣令勃然大怒,還希望大家適可而止。
由于大伙兒太過吵鬧,經過深思熟慮,現在決定把告示上面再加一條。請大家稍安勿躁,我這就寫下來。”
書吏立馬筆墨紙硯伺候著。
任師爺把剛才與羅縣令商量的章程一行行寫了下來,讓書吏拿著去蓋印章。
不一會兒,書吏回來,把蓋好印章的告示在旁邊的墻上。
大伙一窩蜂的急著去看。
看過之后這些人有的覺得正該如此,還有的雖然不滿,但是也只能自己嘟囔幾句。
如此一來,便杜絕了場面的混亂。
那些鄉紳豪富們到這個告示,立馬明白是針對他們的。
剛才還是全部分文不取,現在就要多付,幾百甚至上千兩銀子,這不是明顯的拿他們當冤大頭嗎?
有了前面一文不收的對比,他們心里也就不樂意再多掏一些銀兩。
雖然一段路只能立一個碑,但到時候把碑立大點,多寫點東西不就行了。
鄉紳豪富們這下也不鬧了,衙役們也旁邊維持著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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