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瑤找王永拿了小耙子，又拿了個小籃子，蹲在地上就開始挖，專門挑那種植株長得好的。
沒一會，爺孫倆手里的籃子就裝了一籃子大頭拳頭那么大的土豆了。
“別挖了別挖了，夠了，這精貴東西嘗個鮮就行了，回頭你爹知道了又得尋你。”羅氏滿是心疼，特別是文瑤跟她說這叫土豆的東西還能繼續長，能長的比他們大人拳頭還大，她就開始心疼了。
可不能再挖了。
文瑤還想多挖點，晚上悶個新土豆吃，但是看羅氏那快心疼的鉆地里去的表情，文瑤收手了。
“今天就挖這么多吧，小土豆兒們，明兒個我再來看你們。”文瑤扛著小耙子對著地里的苗苗們揮了揮手。
惹得羅氏拍了她一巴掌：“來什么來，你少來禍禍你爹這些東西，吃這么些嘗個新鮮就行了，還想天天來，小心你爺知道了跟你翻臉。”
老太太拎著籃子，文瑤挽著老太太，笑哈哈：“放心，保證我爺吃了之后就舍不得跟我翻臉了。”
羅氏冷笑，她還不了解老頭子？就算再饞，知道這東西還能再長，絕對會比他那大兒子還要寶貝這幾塊地。
倆人找到王永，把耙子還了，拎著一籃子的新土豆就回了家。
文瑤摩拳擦掌，好像悶個香辣新土豆，可是她后院那些辣椒還沒影兒呢，只能強忍著對辣椒的喜愛決定來個椒鹽香酥小土豆。
文修易和文老漢傍晚忙完回來，看見文瑤挖出來的一籃子小土豆，前者眼前一亮：“都能吃了啊？”
后者：“這啥啊？”
羅氏只能給文老漢解釋，當說到這東西還能再長，長到比大人的拳頭還大的時候，文老漢眉毛都豎起來了。
“啥？還能長？”說完那快要揍人的眼神就看向了文瑤。
文瑤一聽她爺爺這語氣就知道要壞事，趕緊拎了籃子就溜。
“你這丫頭……”文老漢走了兩步想要跟上去好好教育一下孫女，才走兩步就讓文修易給攔下了：“爹，不至于不至于，就挖了幾個，而且這土豆也是大小都能吃的，這么小的吃起來才好吃呢。”
“不是……”文老漢想說他不是想揍這丫頭，他就是想說說她，應該讓再長長的。
“爹，瑤瑤也不是故意的，孩子嘴饞，您就體諒體諒哈，千萬別把自己個兒給氣壞了。”文修易繼續勸說。
文老漢：“……”
羅氏見他這樣，也瞪了一眼：“挖都挖了，你現在說這個有啥用，有本事你待會別吃。”
文老漢：“……”
這家待不下去了，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等到文瑤把一大盆的椒鹽小土豆端上桌，文老漢聞著這香味口水都下來了。
眾人摩拳擦掌，但是都看向了文老漢。
文老漢被看的一臉莫名：“都看我干啥，吃啊。”
說著自己就先夾了一個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文瑤是怎么弄的，這皮咬起來脆脆的，咬開之后里面又是軟的，椒鹽的味道刺激這味蕾，讓他不自覺的再咬了一口。
嗯，真香。
只是接連吃下幾個之后，文老漢就發現了問題，他夾起一個看了一會，沒下口。
“爺爺，您看啥呢？”文發好奇的問道，這東西可真好吃，爺爺如果不吃就給他吃啊。
文老漢愣了一會，才看向眾人，問道：“你們飽了嗎？”
眾人先是一愣，幾個孩子一臉莫名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倒是其他人忽然就回過神來了。
文瑤嘿嘿一笑，老爺子可算是反應過來了。
文老漢不說還好，一說眾人才發現，今天桌子上只擺了一盆椒鹽土豆，都沒有別的吃的，可是他們竟然真的吃的有點飽了，雖說不是吃到撐的那種飽，但是每個人都有了飽腹感。
文老漢愣了半晌，終于把筷子上的這個椒鹽土豆給送進了嘴里，可是吃著吃著，不自覺的眼眶就紅了，吃著吃著，便開始哽咽了起來。
幾個小的都嚇到了，紛紛放下了筷子有些無措，不知道爺爺這是怎么了，只有羅氏紅著眼眶擦了擦眼角，還有其他人明白，文老漢為什么會哭。
“吃飯就吃飯，哭什么哭。”羅氏佯裝生氣的說了一句，但是那語氣里的哽咽就連文瑤都發現了。
文瑤受到這種情緒的感染，心里也酸酸的，她不是真的十歲，內里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的靈魂。
哪怕她成長的時代沒有經受過這些，但是文教授從小就跟她和哥哥說過，以前的時候，人們真的吃不起飯，那種時代的窘迫和無奈，是他們從小就耳濡目染的。
更何況時代的發達，電視劇的普遍，讓文瑤即使沒有親身經歷過也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爺，你開心嗎？”文瑤輕聲問道。
文老漢哽咽著連連點頭，一下比一下重。
開心，他如何不開心，原來只當老大是在亂來，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這些東西，真的是寶貝疙瘩啊，真的是能救命的啊。
感慨過后，文老漢擦了擦眼淚：“老大，這叫土豆的東西，一畝地你之前說能產多少斤來著？”
文修易坐好，正色道：“種地方法對，一畝地至少三千斤，若是照顧的好，五千也不是不可能。”
文老漢的手都在抖。
“那你說的另外兩種呢？也是？”文老漢的語氣顫抖，帶著激動，他指的是玉米和紅薯。
“紅薯的產量和土豆差不多，玉米的話會少一些，但是也最少也有千斤的產量。”文修易老老實實回答，至于玉米的產量，他還是往少了說的，畢竟說多了，他怕嚇著老爺子。
文老漢的眼眶再次通紅：“好，好，好啊。”
此時此刻，文老漢不再追問這些種子的來歷，也不再過問這些東西文修易都是怎么懂的，他一直都知道，老大不一樣了。
擦干凈眼淚，文老漢鄭重的看向了另外兩個兒子：“從明天開始，你們倆就幫著王永哥倆一起給那兩畝地守好了。”
“爹……”文修易一愣，趕緊開口，怎么好好的又提這個，不是已經請人來看了嘛，咋又提這事兒。
文老漢一抬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繼續說道：“這些東西，直到瓜熟蒂落的那天，決不允許出一點差錯。”說到這里，文老漢忽然就瞪了文瑤一眼：“也不許再吃了。”
文瑤縮了縮脖子，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她不吃，她不吃行了吧，只要老爺子開心。
這一夜，文老漢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其他人不懂，可是他真的太清楚那種被餓肚子，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連觀音土都吃，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幼時的這些記憶，他不愿意去想起，卻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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