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曉得，你爺那會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了門，是去兩座山頭的一個屠戶家賒肉去了。”
“半夜才到家，聽到你奶說孩子們夜里就喝了半碗野菜粥，你爺硬是讓你奶給我做了紅燒肉扣面條。”
“哇，我爺真好啊……”小潔忍不住嘆道。
楊若晴也是滿心的感觸。
那樣的年代，生活那樣的艱難，換做別的父親，肉沒了，倆閨女少不得一頓好打。
可是老孫頭，卻是半句重話都不說，還默默的去補了。
這樣的男人，是真男人。
這樣的漢子，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被這樣的漢子呵護著，保護著長大的娘和大舅媽，無疑是幸福的，人格是健全的，心胸是豁達的。
“那天，我一邊吃一邊數，足足有十塊肉呢，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紅燒肉了……”孫氏喃喃著道，眼眶，紅了。
大孫氏眼眶也紅了，吸了下鼻子笑了幾聲。
“第二天早上，我也吃了十塊紅燒肉還有面條。咱爹娘啊，公平！”她道。
孫氏點頭。
大孫氏道：“咱爹咱娘這輩子不容易啊，拉扯大咱倆姐妹，膝下沒個兒子，從前在孫家溝總被人笑話。”
“如今，你嫁了個好老三，我也招了你姐夫上門，生了大杰這個兒子。”
“大杰還考中了秀才，為咱長臉，你曉得不，上回大杰考中秀才我們一家回孫家溝去辦酒席，從前那些瞧不起咱的人，全都過來恭維了。”大孫氏道。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話當真不假啊！”楊若晴忍不住感慨道。
大孫氏撇撇嘴，“可不就是么！”
“先前你嘎婆還跟我這商量，問你嘎公這回做六十大壽，要不要給孫家溝那幾個本家親戚捎個口信？”
“我當時就一口回拒掉了，捎啥口信呀？那些人，除非將來大杰中舉了，咱得回去燒香祭祖瞞不掉才會告知他們一聲，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跟他們往來。”大孫氏道。
孫氏道：“姐，這樣會不會不妥呀？容易得罪人。”
大孫氏道：“不會得罪的，你是沒瞅見上回他們那嘴臉。”
楊若晴道：“娘你就甭擔心了，不出預料，就算不通知他們，嘎公大壽的時候肯定有人要出山過來賀壽，你們到時候就看吧！”
大孫氏道：“要真聞風來了，我也就是多擺幾雙筷子的事，無所謂啦。”
憶苦思甜，這苦憶完了，接下來就輪到思甜了。
“大舅媽，這回的壽宴，你打算怎么搞？”楊若晴又問。
大孫氏怔了下，道：“還能咋辦？不就是讓你大舅去辦菜，咱好好的辦幾桌飯菜來招呼親戚朋友嘛！”
楊若晴想了下，六十歲，在這個年代的物質和醫療水平下，是高壽了。
六十也是人生的一個關卡，六十大壽，對于有條件的人家，那是要狠狠慶賀一番的。
“我以前看到鎮上那些員外家慶賀六十大壽，都要唱三天大戲，還請舞龍舞獅得過來。”楊若晴接著道。
“所以這回，我也想好好的辦一場。”
“好啊好啊，晴兒你打算 兒你打算咋辦呢？說來聽聽。”大孫氏道。
楊若晴認真想了下，道：“生辰那天的正午壽宴，我打算在鎮上的酒樓里辦。”
“家里這些酒席的菜啊，大家伙兒都見怪不怪了，閉著眼都能想像出是些啥菜。”
“咱去酒樓，換換胃口。咋樣？”她問。
小潔自然是眼睛發亮，連連撫掌。
大孫氏跟孫氏對視了一眼，大孫氏道：“這主意，好是好，把親戚朋友都弄去酒樓吃，我和你娘也省得鉆灶房。”
“可是，親戚朋友們全家到，算上大人孩子，估計得開滿滿當當四五桌啊，酒樓沒那么大得包廂啊！”
“要是分開成幾個包廂，那又失了熱鬧，咋整？”大孫氏問。
楊若晴抿嘴笑了。
“酒樓大堂呀，莫說四五桌了，就是四五十桌都能擺得下。”她道。
大孫氏道：“這主意好，可這樣一來，咱這邊賀壽，鬧哄哄的，影響做生意啊！”
楊若晴道：“初八酒樓停業一天，不對外做生意，就專門來整我嘎公的六十壽宴。”
“到時候啊，咱把親戚朋友全帶去酒樓，大家呢坐在那里吃著喝著，酒樓大堂里面還有個舞臺呢。”
“一般都是用來讓說書先生說書的，到時候我請個戲班子去唱一場，來給我嘎公賀壽。”
“有的吃有的喝還有的玩，這可比在家里整幾桌飯要隆重熱鬧得多哦，娘，大舅媽，你們覺得呢？”
孫氏聽著，憧憬著，一顆心早就飛出去了。
此刻，不需要她回答，這表情已經給了楊若晴想要的答案。
“大舅媽，你意下如何啊？”楊若晴再次詢問大孫氏。
大孫氏也聽得入了神，聞言回過神來，眼睛閃著光。
“天哪，這樣過生辰，還真是沒見過。”婦人嘖嘖著道。
“好，那就這么定了，回頭酒席和唱戲的錢，晴兒你盤算下，我夜里就給你送過來。”
聽到大孫氏這話，楊若晴哭笑不得。
“大舅媽，你說啥呢？吃喝和唱戲這塊，我和棠伢子包了。”
“這可不成……”
“有啥不成的？我可是我嘎公嫡親的外孫女啊！”
“可是……”
“沒啥可是的，嘎公疼了我一場，這個報答的機會，你們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
關于壽宴的事情，雖然大孫氏，孫氏，楊若晴都說了回去后要跟各自的男人再商量一下。
但是，這只是對各自男人的一種尊重方式。
幾個婦人們定下了，男人們自然也都是贊同的。
沒法子，楊華忠，大舅，以及駱風棠，都是一群疼媳婦，又重孝道的好男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好男人集中營，哈哈……
是夜，當孫氏跟楊華忠說完楊若晴的這個決定后，楊華忠也是滿心感慨。
“咱閨女有這份心，真的很不錯呢。”他道。
“只是這樣一來，酒樓耽誤一天的生意，會損失一些……”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