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整個人噎住,眼睛眨了又眨,半晌才從裴玉塵死了?裴玉塵詐死?到裴玉塵又死了的轉折當中回神,看向沈辭邊上的尸體,眼神復雜道,“是他?”
“是他。”
馬車停了下來,雙方像是僵持住了,戰云梟不擅長表達情緒,因著沈玉剛剛的崩潰心里憋著,這會兒難免寸步不讓的盯著皇帝。
黑羽衛的事情,今天晚上算是因為一個突發事件,被徹底掀開,到了明面上。
戰云梟這邊是暗衛,人雖然不多,但卻個個都是高手。
皇帝那邊,是鐘吾帶領的禁軍,三百多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還有十來個大內侍衛。
若真的一言不合打起來,今天晚上便是北齊巨變。
皇帝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不由上前一步。
鐘吾立馬帶人跟上,生怕戰云梟一怒之下,砍了皇帝的腦袋。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
鐘吾眉心緊皺,滿眼擔憂,卻沒再上前。
皇帝邁開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上前來,目光落在那尸體上,身子逐漸開始顫抖。
最近,他越來越多的夢到裴玉塵,夢到戰長安和沈忠達,便是夢境里都是沈玉那話:“他為了要一個公道,身上起碼動過幾十次刀子,這才回到瀛洲......”
良心發現時,才覺那樣的痛多么可怕。
本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等他下去賠罪......
誰知道,今天晚上,他那一身血肉又遭受到了如此的摧殘,該有多疼?
皇帝渾身顫抖著,走到跟前撲通一聲跪地,雙手捂住臉,痛哭出聲。
有很多話,卻都不配說出口。
后面黑壓壓一群人,只好跟著跪下。
戰云梟盯著他們,沒說話。
沈辭也臉色鐵青,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之前還在虛與委蛇,如今挑破了窗戶紙,一下子沈戰兩家和元家勢不兩立。
此時此刻,不是帝王和臣子。
是敵人狹路相逢。
西風無情從身周掃過,樹上的葉子從腳邊飛過去,隱隱之間居然有了凋零之相。
雙方氣氛緊繃著,皇帝額頭觸地,隱忍痛哭。
可誰會原諒一個犯下如此罪孽的人呢?
懺悔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旁人沒有同情的義務。
戰云梟和沈辭最后底線也只是冷眼旁觀,讓他經受內心的煎熬,再去黃泉路上贖罪。不殺他,只是因為時機還沒到,只是為了這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著想。
便是要改朝換代,所有的風暴也都要在瀛洲消化掉,決不能波及到無辜。
這是沈戰兩家上戰場的初衷,也是走到今天這一步堅持的事情。
許久之后,皇帝站起來,看向戰云梟和沈辭,啞聲道,“這個事情朕......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望著城內深呼吸,琢磨片刻,定下一個時間,“蕭丞相倒了之后,我會給你答案。”
“行,那本王等著。”
戰云梟睨了他一眼,眼神冷得猶如隆冬寒冰,之后沒再給他半個眼神,抱著沈玉往城內去。
鐘吾愕然瞪大眼睛,“皇上,暝陽王是不是太囂張了?他竟然沒讓您先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