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看了眼帳篷內,亦壓低了聲音,道,“只是這樣一來,云州軍過半的將領都涉嫌謀逆,若是真的全都處理了,鬧到皇上那里去,皇上怕是要借機懲治您一個治軍不力。”
“萬一他要趁機拿掉您的兵權,恐怕不好辦。”
“先抓吧。”
男人抬眸,看了眼遠天,眼底柔情褪盡,只剩下陰沉一片,“他想治本王的罪不是一天兩天了,便是沒有這個,肯定還要找別的理由。”
白七聞言心頭跟著發沉,不忿道:“替他守邊疆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嘴臉。再說云州軍到了王爺手上也沒多久,且要不是仗剛打完他就讓您離開云州軍,也不至于群龍無首,叫人有機可乘!”
“當年,還不是怕您留在軍中,時間久了云州軍對您唯命是從,才急匆匆讓您回去。”
戰云梟聞言,半晌都沒說話。
當年的事情,他心里有數。
只不過,當年之所以遵命回去,卻并不是因為他太聽話,也不是因為年紀小,懾于皇命難違,而是......
片刻,這才道,“當年,也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趕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去。”
沈玉在京城,他就不得不回去。
那時候旁人還不知道沈玉是他的軟肋,可對他而言她卻是他的全世界。
她在瀛洲,他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軍中呢?沒有了她,什么開疆拓土,什么功成名就,對他而言又有什么意思呢?
還不是從一個陰暗孤獨的角落里,爬上另一個冷冰冰的巔峰?
沒有區別。
白七看著他的表情,一下子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跟著戰云梟一起長大,明白沈玉對他意味著什么。
片刻之后,才轉移話題,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今天謝長留說戰家祖父與沈家祖父,皆死在先皇手上,挑撥三姑娘加入天子教。”
“這事兒,三姑娘雖壓下去了,但心里多半信了。還提到了老王爺,說老王爺知曉此事......”白七看著他,眼底頗多心疼,“他們玩弄權術,倒是不把旁人當人。”
這旁人,當然是戰長安和沈忠達,還有戰云梟。
戰長安和沈忠達幫著元家建功立業,大業一成,本該是封王拜相的時候,結果是狡兔死走狗烹。
至于戰云梟,更是成了他們相互拉扯的犧牲品,從親娘的肚子里,就被厭棄,看似權傾朝野榮光萬丈,卻是個實打實的孤家寡人。
白七說完,看向他,忍不住安慰道,“王權之爭從來不講感情,好在王爺還有沈三姑娘......”
男人靠在輪椅上,望著遠天翻滾的云彩,道,“是啊,還有她。”
多虧有她。
白七看著他,“這事兒難辦,若元家對咱們真的起了殺心,恐怕往后就算是咱們不追究,也是要魚死網破。可若元家陷害咱們兩家在先,也沒法不追究......”
他跟著戰云梟長大,知道他的性格。
他不可能像是戰老王爺那樣,忍氣吞聲,竟干些沒用的,拿捏著后宅的女人還以為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