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不是外人,老爹信得過他,韓佑也信得過,三言兩語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單說明了一下,只不過未提賢王賢臣之事。
倒不是韓佑故意隱瞞,只是覺得周衍畢竟是個孩子,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鬼知道睡了一覺后又會不會有了什么新的興趣愛好,再說了,二人又不是特別熟,就是一起嫖…一起飄蕩了一日的江湖罷了。
“嚇死小人了。”
王平大大地松了口氣,他還真以為韓佑膽邊生毛給幽王殿下綁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王平絕對二話不說,薅著韓佑的脖領子就往城外跑,尋一匹快馬將這小子送走后,再回來通知韓百韌跑路,大家一起浪跡天涯被追殺。
這也是為什么韓百韌從邊關回到京中只帶著幾名親隨的緣故,軍伍軍卒,戰場同殺敵,交情亦過命,越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越知道有些東西,有些情誼,比生命更加重要。
士林文人之操守,天地立心,生民立命,往圣繼絕學。
軍中武人之操守,無非情義二字,奔赴沙場百死不悔,是為國,家國情懷之情義,肝膽相照生死與共,是為袍澤,軍中袍澤之情義。
這份情義,無論是否在邊關,在軍中,也無論是否卸了甲下了刀,至死不變。
韓佑與王平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回了韓府。
王平為京兆府書吏,京中無親族,平日居于府中,當了差,稱韓百韌為大人,下差回了府,稱老爺,雖是異姓,卻與韓家老爺少爺如一家之親。
韓百韌也是剛下差不久,正在后花園中溫著一壺濁酒。
府中一護院今日出城看望鄉間袍澤,回來時拎了一只肥雞,膳房拾掇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大少爺韓佑回來與老爺好好喝兩盅。
見到好大兒回來了,韓百韌發出來拖拉機脫檔一般的笑聲,連連招手要其入座。
韓百韌從不吃獨食,準備將府中幾個老兄弟都叫來,王平卻推脫了一番,帶著其他人走出了月亮門,他知道,韓佑有些話要和韓百韌說。
肥雞端了上來,酒也熱好了。
就那膳房的廚子,做飯就兩個特點,簡單,難吃。
肥雞用水煮熟,涂抹醬料,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端上來的時候還少個雞屁股。
“來,佑兒,爹先敬你一杯。”
韓百韌大大咧咧的,抄起酒杯一飲而盡。
“都說了多少次了,哪有爹敬兒子的。”
韓佑哭笑不得,喝了一口,隨即放下酒杯:“爹,和你說點事。”
“說。”韓百韌分別撕下了雞翅膀與雞腿,都夾到了韓佑的木盤之中。
“爹不喜雞翼雞腿的肥膩,你吃。”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好的,都要給孩子,非但要給,還要找些理由,自己不喜歡,自己不愛,當爹的,哪有不愛吃雞腿雞翅膀的,只是他們更愛自己的孩子罷了。
韓佑在香來閣吃了不少茶點,倒是不餓,放下酒盅望著啃著雞頭的老爹,一時不知該從哪說起。
其實真正的問題,并不是說今日老爹得罪了什么工部主事或者哪個傻比少卿,問題的根本在于老爹,在于老爹的性子。
即便將今天的事平了,明日呢,后日呢,老爹依舊會得罪人,得罪的,還都是朝堂大員。
何為朝堂,朝堂殺人,不見血光,甚至有的時候,死時,都不知自己是被“殺”的,更不知道又是被誰殺的。
想了想,韓佑沒有直接進入主題,旁敲側擊道:“您是京兆府府尹,就說這各行各業的百姓,您是怎么看的。”
“如何看的?”老爹放下酒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罵娘。”
韓佑:“…”
韓百韌苦笑道:“京中不易,百姓不易,爹這京兆府尹最是知曉,爹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想叫爹辭這官,對嗎,沒了這官身,便是百姓,要熬苦日子。”
“也不能這么說,孩兒的意思是,您這個品級也算是朝堂大員了,正三品,就是職位有點特殊。”
韓佑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說道:“京中的官員,平日下了差就互相走動,增進增進感情,您是正三品,要是沒事多和六部九寺的官員打打交道的話,日后也能省了不少麻煩。”
韓百韌呵呵一樂:“爹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懶,沒功夫和人以外的東西打交道。”
看的出來,韓百韌對六部九寺的官員統統沒有好印象。
韓佑差點沒被老爹這一句話給噎死:“孩兒是實實想不通,您怎么就這么看不上京中其他官員?”
“非是爹看不上他們,是這群狗日的看不上爹,爹是武人,那些詩詞歌賦下三濫的東西,一竅不通,尿不到一壺去。”
“也是。”
韓佑頗為無奈,老爹說的沒錯,其他官員多是文臣,開口閉口之乎者也,老爹是手起刀落直呼腦門,的確沒辦法走動。
“對,您以前在軍中有個參將,叫封…”
“封有為。”
老爹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這狗日的如今成了兵部左侍郎,尾巴翹到天上了。”
“不是吧,王平和我說,前些日子封大人還讓人呈拜帖來著。”
“不走動,爹不恥他為人。”
韓佑滿面困惑:“王平說封大人挺不錯的啊。”
“不錯個屁不錯。”
提起這事老爹就怒,氣呼呼的說道:“佑兒以為他這左侍郎是如何當上的,還不是靠他那婆娘,當年在邊關,眼看要入春出關征戰,封有為這狗日竟然回京中成親了,呸,背信棄義之徒,雖是自此平步青云,我們這些老兄弟與他再無瓜葛,莫說做了左侍郎,便是成了宰輔,老子依舊不鳥他。”
頓了頓,老爹又嘆息了一口,飲盡杯中酒,隨即苦笑一聲。
“不過當年老封這路數,倒也沒錯,回京成了親,入了兵部,再看如今,扶搖直上,非但任了兵部左侍郎,名下良田無數,家財萬貫,還有著一個疼愛他的妻子,以及一個大他兩歲的孝順兒子。”
“不是您等會。”
剛喝了口酒的韓佑差點沒噴出來:“他兒子多大歲數?”
“比他大兩歲,他婆娘大他十九。”
韓佑面色古怪:“這位封大人,這么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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