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多,牌局散場了。
我贏了230萬,第一次在蕭琴家玩牌,我不該贏這么多。
可是錢太好了,幾個玩家也太有錢了,我沒忍住就贏了。
那菲贏了幾十萬,這位影視歌三棲明星心情很美好,哼著自己的成名曲。
那菲也住運河別墅區,可這里規模超過了1500畝,她的別墅距離蕭琴別墅差不多三里地。
最大的輸家早就退場了,喬崢嶸,他輸了380多萬。
蕭琴組織的牌局,可她也輸了快五十萬。
看著蕭琴無所謂的樣子,我問了一個不太聰明的問題。
“自己組織牌局,輸了錢什么感覺?”
“大概就是炸金花很過癮的感覺,輸掉了五十萬能給我換來這種體驗,值了。琴姐可比你家里有錢,輸得起。”
“琴姐威武。”
“我不威武,但我漂亮,我柔軟。我要沖個澡,你呢?”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我先走了,回家補覺。”
我是坐著蕭琴的瑪莎拉蒂來的,蕭琴讓一個類似保鏢的年輕男子開車,送我回麗景小區。
一路上,我都在回味牌局的細節。
幾個玩家里面,最和千術不沾邊的應該是那菲。
那菲足夠精明,但她確實是不會千術。
喬崢嶸會點小千術,但是在我們面前施展不出來。
洪浩辰和楊少禹對千術耳熟能詳,可自己不會。
最可疑的其實就是蕭琴,在龍城的牌局上,我就感覺到蕭琴玩牌很不簡單。
看似無腦,看似迫不及待,可她似乎能夠掌控自己在牌局上的輸贏?
昨晚輸掉了幾十萬,可蕭琴在龍城董家,贏了好幾百萬。那么曾經那些年,蕭琴從不同圈子里不同身家的人身上,到底贏了多少錢?
蕭琴很驕傲的說過自己片酬高,不怕輸錢。
蕭琴也對我說過臭不要臉的話,那些富豪很舍得給她錢,給得可多了。
“如果三晉煤炭圈的交際花蕭琴是老千,對我來說有點可怕。”
“昨晚的牌局沒有劉采妮,那么蕭琴和劉采妮有沒有關系?”
一個個疑問從腦海飛過。
可是要下車的時候,我一個都沒想明白。
我先去附近的小飯館吃了早飯,然后才回到了自己家。
小飯館的老板是川蜀那邊的人,聽著她說話的鄉音,我忍不住又想到了喝了某枯死亡的蜀菜館老張。
張大勇走南闖北當廚師和開飯店那么多年,心理素質難道都比不上樊劍?
樊劍山窮水盡贏了錢,但是清晨離開的時候,表現并不是那么夸張。
先不說他是否會戒賭,最起碼他并沒有被夜里的牌局給嚇到,有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按照現代人的眼光,老演員樊劍比老張更高級,畢竟演過電視劇,多次上過電視,但是閱歷和人生不能夠用職業來衡量。
老張見過的風浪,樊劍未必見過。
如果說老張在龍城輸掉的錢遠遠不止二十萬,那么他到底輸了多少?
老張輸掉的錢哪里來的,肯定不是他媳婦給的。老張的錢又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輸給了什么人?
合租房的房間。
我的腦袋有種撕裂感。
我害怕樊劍給我帶來的靈感忽然消失,我必須趁熱打鐵弄清楚更多的疑問。
要不然,今后我面臨的陷阱就太多了。
我不得不給大迷糊打了電話。
“武松,接到你的電話,我有點害怕,就好像自己的小命掛在了狼蛋上,給我打電話想說點什么?”
“你別擔心,我只是想給你說一段經歷,問你幾個問題,不會連累了你。”
“你說。”
大迷糊的聲音多了滄桑。
如果他就在我的面前,那么他的氣場肯定瞬間就變了。
我利用十多分鐘,提到了龍城蜀菜館的老張,以及一起玩牌的大概。
大迷糊的笑聲很戲謔,也很苦味。
“老張走南闖北多年,當廚師開飯店,這閱歷太豐富了,想必是當過人也當過狗,這種人輸掉十分之一的身家絕不會尋短見喝藥。最有可能是,在媳婦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資不抵債了。一旦歸還債務,多年的積蓄沒了,飯店也沒了。”
“大迷糊,咱倆想到一起了。”
“我不當你是我的門生,但你的確是我教出來的,想到了一起很正常。有句話你必須記住,你是什么人,你身邊出現的就是什么人。”
大迷糊重重嘆息,“如果你剛才那些話沒有遺漏什么重要角色,那么老張的錢只能是輸給了眼鏡店唐曉凡。你的朋友唐曉凡,還有他的叔叔唐彬,都是老千里的養蜂人。”
“什么是養蜂人?”
“這是大西北一帶的說法,就是像養蜂人追趕花期一樣,背井離鄉去外地,以開店、尋人、投靠親戚為幌子,通過各種套路融入當地的牌局,贏了錢之后就離開一個地方,去另外一個地方。贏了華北贏東北,贏了川蜀贏云貴。”
“懂了,這么一來,開店賺不賺錢無所謂,有牌局能贏錢才是重點。大迷糊,多謝你的點撥,今后,我要給你養老啊。”
“你快算了,我不用你養老,你少給我打電話就好。”
“大源有沒有去過養蜂人?”
“來過幾個,有開飯館的,有開蛋糕房的,有賣瓷磚的,小坡的父親陳冬至就被養蜂人贏過,損失六十多萬。后來那幾個養蜂人,都被我給趕走了,我就對他們說幾個字,知道你是什么路子,離開大源!我殘缺的手對他們很有威懾力。”
“為什么不弄了他們?”
“怕報復,老千里的養蜂人如果被抓了現行,會比小偷被抓了更瘋狂。外地人害了本地人以后,遠走高飛了,去哪里找?如果你給我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就有點可笑。養蜂人不怕死,來啊,槍斃我,多放幾槍!”
我徹底沉默了。
大迷糊卻發出了怪味的苦笑:“沒什么比人更壞,說一個人豬狗不如都是侮辱了豬和狗。我這輩子算完蛋了,武松,你要走好以后的路,你已經鉆進網里了,網里有美好,有邪惡,有希望,有失望,有舒暢,有痛苦……”
“如果我今天就戒賭呢?”
“如果你今天戒賭了,小花一輩子怕疼,腦部殘留的淤血也會發展成腫瘤,真就變成了紅顏薄命。而你自己,恐怕會在三十歲以前死于非命,小花來得及送走你。”
“這是為什么?”
我很恐懼,一瞬間非常清晰的體會到,賭錢,真的一點都不好玩。千術越是高,越是容易倒霉。
不會千術,可能只是輸點錢,會千術,可能丟了命。
大迷糊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因為你是高級技術人才,你好比是能讓原子彈爆炸,能讓航天飛機上天的人。”
“誰能保護我?”
“事在人為,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混好了,你能保護了自己,也能拯救了小花。混不好,一起去死!”
大迷糊愈發冰冷,然后他掛斷了電話。
“我真賤,當初為什么要找大迷糊學習千術?我不缺錢,為什么要賭錢?”
夜里樊劍贏了,我見證了樊劍柳暗花明的奇跡。
可是早晨,我自己似乎走投無路了?
“唐曉凡,你他媽的視頻里說自己欠下了高利貸,找我借錢,都他媽的是假的!在龍城眼睛店里,你他媽的故意給我看密碼撲克,你一直裝可憐,你一直窺視別人的錢包。”
我給自己點燃一根煙,呆滯的看著天花板,“我早就該想到,你叔叔唐彬會千術,隨便就能贏了孫少強,你還用找龍城五一廣場天橋下的瘸子學千術嗎?唐曉凡,你一定帶著老張去過一個地方,從他手里贏了很多錢。老張怕穿幫,每天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每天等牌局想回本。”
之后幾天,我看似很精神,其實我的心情很沉重。
孫奎約我,喬崢嶸約我,我都拒絕了。
每天,我都會和花初夏視頻,我希望自己和小花,將來都能有個好運氣。
每天,我都會去茶莊坐一坐,喝杯茶。
茶莊更名小花茶莊,招牌昨天才換上,我拍照了,攝錄了,可還沒讓花初夏看到。
也許小花不敢多看幾眼,怕自己太幸福。
小花的內心世界住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才小學三年級。
小花如果感動了,淚水就像是聚源湖水,很清澈,那么多。
我打算回了大源再告訴花初夏,京城銀杏路有了一家小花茶莊。
午飯還是沒胃口。
給自己點了幾道好菜,可是嘴巴太干澀了,沒吃幾口。
我把飯菜打包帶回來,阿木吃得滿嘴油。
“武松,最近你狀態不對啊,人明顯瘦了,至少瘦了五斤。”
“減肥呢,玩牌的時候,一個漂亮女人說我太胖了。”
“那個漂亮女人要多么瞎,才會說你胖,哥們你的身高和體重剛好。”
阿木不知道我正在經歷什么,將來又會面臨什么。
我不需要多說,因為阿木不但是局外人,還是個山炮。
手機響了,看到來電是劉采妮,我尿急的感覺很清晰。
如果我和劉采妮在一起,并不是我轟她,而是她轟我。
涉及到了蕭琴家里的牌局,我沒提起過,劉采妮也沒問過我。
我只能接起了電話。
“我快到你家了,帶我去小花茶莊喝杯茶。”
二十分鐘后,劉采妮來到了合租房。
看到阿木也在,劉采妮很嫌棄:“你先滾出去,別影響了我和武松的二人世界。”
阿木有點呆滯。
劉采妮給了他一千塊,阿木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一不小心賺錢了。
“好的。”
阿木的表情有點卡通,然后匆忙離開了。
我的房間。
劉采妮坐在椅子上,擺弄我的電腦。
“劉姐,你喜歡玩什么游戲?”
“炸金花,推牌九,斗地主。”
“說的是電腦游戲,魔獸你玩嗎?”
“我不就是魔獸嗎?山川河流我都有。”
劉采妮仿佛在回憶往事,我覺得曾經那些年很流行的梭哈,她也玩過,甚至一錘定音將對手送入地獄。
其實我在龍城也玩過梭哈,用撲克牌8以上的28張牌。
賭注不算大,像是鬧著玩,只為了體驗賭神電影里的感覺,當時,唐曉凡似乎贏了?
“媽個比!”
“武松,你罵誰啊?”
劉采妮面色陰冷看著我,看她的身法,似乎想給我下盤來一腳。
“罵我自己,最近一直失眠,心情不好。蕭琴又提到了龍城的董小娜,我很煩。”
劉采妮一直沒問我牌局的事,我趁機在她面前提到了蕭琴。
“不怎么了解董小娜,可她既然是煤老板的女兒,家里條件肯定好。可是比起煤老板家里的金枝玉葉,我更希望你能對得起小花。”
劉采妮點燃了一根煙,她很喜歡抽進口煙,希爾頓、大衛杜夫和三五。
看人,必須看細節。
我懷疑,劉采妮曾經在國外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最有可能是在歐美某些國家。
那個年代,她很桀驁,所以養成的習慣延續到了今天。
“帶你去小花茶莊。”
我和劉采妮出了門。
我坐到了她的車里,麗景小區距離銀杏路很近。
先到了我在銀杏小區正裝修的房子看了看,最近裝修進度比我想象中更快。
估計在2006年元旦來臨之前,裝修能完成。
等上家具的時候,打算照顧歐陽家的生意,從大豐收家具城買家具。
“武松,等你住到了銀杏小區新房里,我經常來找你。”
“你別來。”我笑看著她。
“你家都是我裝修的,我偶爾來看看你怎么啦?”
“走在街上,能要點臉嗎?”
我的心情是忽然之間好起來的,豁出去的瞬間,萬丈陽光照進屬于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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