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開了。
秦頌遙卻沒什么胃口,她盤腿坐在了窗邊,多比一直繞著她轉,大概是希望她不要耽誤吃飯這種正事。
岑寂提了飲料,在她身邊坐下。
哧——!
易拉罐被拉開。
秦頌遙一陣恍惚,她想起在比利時莊園里,她和薄司衍還有聞宴兄妹倆吃的那頓晚餐,她用冰鎮的啤酒放在薄司衍臉上。
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卻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
“給。”岑寂遞給了她。
“謝謝。”
秦頌遙接過,仰頭灌下去一大口。
甜甜的汽水,和啤酒天差地別。
可喝到她嘴里,總能回味出那天的啤酒味道。
她好想薄司衍。
“岑寂……”
“嗯?”
“我想回家。”
岑寂沉默了兩秒。
“我讓人準備私機,送你回去。”
“不是。”秦頌遙垂下腦袋,吸了下鼻子,“我想回外公那個小院子,一推門,爸爸媽媽都在,我還能去你家串門。”
“……”
“如果有那樣的機會,我早就回去了。”
岑寂放下飲料,雙手后撐,他閉著眼道:“我做夢都想回去。”
那時候年少,滿心都是仇恨,總想著報復,以為還有以后,一切都能等到將來再說。
可等到他真的報仇了,卻發現身后空空了。
秦頌遙側過臉,眼睛紅紅的,看著他說:“要是知道長大了,我們倆會變成孤鬼,我就不要長大了。”
“不長大,永遠活在夢里,其實有一個辦法。”岑寂說。
“什么辦法?”
岑寂低頭,從領口拿出一樣東西。
秦頌遙看了下,是個吊墜,看著不像是男士用的。
“這是我媽媽留下的,我曾經在這里面,放過一點東西。”
“就等著大仇得報那天,去找爺爺。”
秦頌遙心頭一震。
對于岑寂,她所知的太少了。
他的仇,他的隱忍,她今天才真的窺見一斑。
岑寂說得云淡風輕,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
他把吊墜摘下,放在秦頌遙的手心。
秦頌遙還能從吊墜上,感受到他的體溫。
“這樣的辦法,你會用嗎?”岑寂問她。
秦頌遙怔忪了片刻。
她猛地握緊了掌心的東西,重重搖頭。
“為了薄司衍,還是秦宸?”
秦頌遙不知道,但她真的沒想過死。
岑寂說:“我是為了明天早上的陽光。”
秦頌遙一頓。
“還有多比。”他又側過臉,對她笑了下。
“我要是早知道,報完仇也沒有多快樂,我當初就不會把時間都浪費在自我怨恨和折磨上。”
“我爺爺,其實是我外公。他帶著我遠離是非,本來就是希望我不要報仇,過好我自己的一生。”
“可惜,我沒聽進去他的話。”
所以錯過了,太多太多。
“報完仇,也不快樂嗎?”秦頌遙看著他道。
岑寂拿起汽水,喝了一大口。
“不快樂。”
每天僅有的那點期待,只能供給心臟的基本需求,無法再獲得任何額外的快樂。
“要是爺爺還在,我愿意放棄現在的一切,什么都不做,就回那個小院子,給他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