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北醫院樓下,街角的咖啡廳。
宋京平的保鏢雙手垂著,交疊在身前,寸步不離地守在顏南枝的身邊。
對面的人調笑道:“顏小姐,這是希望我們的事情人盡皆知?”
顏南枝眸色微暗。
她側過身,仰頭看向那個一米八幾的男人,“你先去外面等我吧,這里四周都是玻璃,不會有問題的。”
保鏢聞言,沖她重重地點了下頭。
等他合上咖啡廳的門,顏南枝才悠悠地開了口。
“你今天來找我,除了囑咐我記得設計你出席宋京平生日宴會的禮服之外,恐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程艾不置可否。
她語氣平常道:“顏小姐很清楚,距離阿平哥哥的生日宴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你要完成設計、裁剪、試衣、修改、定版,還要配合我的時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隱約猜到了程艾接下去想要說的話,顏南枝的眉骨輕抬了一下,并不出聲打斷。
見顏南枝不接招,程艾多少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
但還是佯裝不經意地開口道:“為了確保顏小姐能在規定時限內交出讓我滿意的作品,從今天開始,我要搬去和你們一起住。”
話音剛落,顏南枝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
見顏南枝不承認,程艾也不好發作,只得暫時將心頭的憤恨壓了下去。
垂眸看精致的美甲,她漫不經心地開了口,“你去和阿平哥哥說,邀請我住到你們家去。”
“我拒絕。”
“你說什么?”
“程小姐,我可是個連宋京平的母親都敢傷害的人,住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來,難道你就不擔心你的安全嗎?”
“我不擔心。”
程艾挺起胸膛,信誓旦旦。
她勾了勾嘴角。
她原本還在納悶,宋母養尊處優多年,怎么舍得在自己身上開道口子,只為了栽贓她?
現在想來,只怕是程艾進了廁所后,見宋母安然無恙,這才給她出了這個苦肉計吧。
正因為知道傷害宋母的真兇并不是她,所以在面對她如此明顯的威脅的時候,才會想都沒想地說自己不擔心。
拿出餐刀,顏南枝干脆利落地將手邊的蛋糕切開,推著盤子,將它推到程艾的面前,“程小姐,您想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這塊蛋糕就當是送給你賠罪的禮物吧。”
自上次咖啡廳一別后,顏南枝便搬進了宋京平的別墅。
自她搬進來后,宋京平便調了一批人到別墅里來,美其名曰保護她的安全,實則就是在監視。
顏南枝沒有反抗。
她就像是隨風而起的風箏,而宋京平,則是那牽著風箏的人。
她和父親的生死都全在宋京平一念之間,她還沒有傻到,要主動去找宋京平的不痛快。
在別墅的這些日子,顏南枝將自己反鎖在了二樓的客房內。
晝夜顛倒的四天后,她終于完成了為程艾設計的禮服。
看著眼前的禮服,她撥通了程艾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對面接起,剛接起,聽筒內便傳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
顏南枝下意識地將手機拿遠了些,等到對面響起人聲,她才又將手機放回到耳朵旁。
“找我什么事?”
“程小姐,您的禮服制作好了,您看您什么時候有空試一試?”
“你在阿平哥哥的別墅里?”
顏南枝并沒有否認。
“在別墅等我,我馬上到了。”
說完,對面便掛了電話。
顏南枝對程艾即將到達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這里雖然是宋京平的別墅,但說到底也是宋家的產業,若是宋家人要來,守在外面的那些人是肯定不會阻攔的,程艾和宋母的關系那般密切,在宋母的身邊吹兩句耳旁風,哄著她帶自己過來,對程艾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想到這里,顏南枝打開了客房的門。
守在門口的保鏢見她開門,迅速轉過身來,恭敬地沖著她欠了欠身。
“麻煩您幫我把屋內的那個架子拿到客廳里去。”等保鏢抱著東西出了客房后,她順手合上客房的門,正準備跟在保鏢的身后下樓,腳剛剛邁下臺階的瞬間,手機響了起來,她隨意地瞥了眼上面躍動著的備注,瞳孔在這瞬間猛縮。
周易深?!
國外現在是深夜,他在這個時間點找自己做什么?
這里是宋京平的別墅,在她搬進來的第二天,宋京平就特意找人在別墅的各個角落里都安置了攝像頭。
若是被宋京平發現他們偷偷聯系,又免不了一場爭端,權衡之下,她將電話掛斷。
但電話那頭的周易深似乎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棄。
接連打了十幾通電話都被掛斷后,顏南枝這才品出點不對味兒來。
她繞開了保鏢的監視,偷偷躲到屋外的監控死角下,主動回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電話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電話那頭并沒有傳來周易深的聲音,反倒是傳來了小女孩的陣陣啼哭聲。
她的心立馬被提到了嗓子眼,左顧右盼后,她捂住聽筒,柔聲安慰著那頭正在啼哭的小女孩,“寶貝別哭,媽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