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北雄 > 第1792章兄妹
    李破欣慰的撫掌而笑,頗有些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實際上李春的性情不算浮躁,就是精力太過旺盛,總給人靜不下來的印象,加之又是個女子,那就更不符合當世的價值觀取向。

    李破其實從不擔心妹子像那些貴族一樣,干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他只是擔心妹子一聲不響的跑出去,給你來個浪跡天涯。

    她又不是沒這么干過。

    而且小的時候,嚴閭人就常常跟她說,要帶她出去見識一下世面,會一會南方的劍客什么的,讓她對仗劍天下,鋤強扶弱的俠客行徑頗為向往。

    事實上則是,民間的游俠兒也只是名號上占了個俠字而已,多指那些不務生產,成天游手好閑的城狐社鼠。

    另外身負武力的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人,隋末亂世當中,胡亂殺人,屠戮無辜的往往是這些人。

    諸侯帳下,也都少不了此等人物為虎作倀,像俠客行中那種輕生死,重然諾,殺戮豪強,如屠豬狗的俠客,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產物。

    不能說沒有,可卻也能說得上一聲世所罕見。

    你說誰沒事干,愿意拿著兇器游走在法律之外?

    所以世人又有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說法,有了本事,第一選擇自然是加入官府,從軍也好啊,哪能有事沒事的去做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虧本買賣?

    …………

    李春因為習劍的緣故,可以說身上自帶俠氣,但話說回來了,她也不是那種正義感爆棚,愿意隨時隨地給人主持公道的人。

    和其他那些人差不多,就是身負武力,總想施展一下,顯顯自己的本事罷了。

    在李破的言傳身教之下,沒那么多正義感,卻也絕對做不下什么惡事,如今還能記得自己的來歷,知道憶苦思甜,李破自然很是高興。

    覺得妹子雖然年過三十,還這么活潑有點不像話,可該懂的道理卻都懂得,這說明什么?說明自己的教育方式并未出現太大的問題嘛。

    …………

    “你生的兒子,那就你來做主吧,等他長成,我給他取個表字也就是了。”

    兄妹兩個相視而笑,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他們幾句話的工夫就給孩子起好了名字,表字也有了指望,反而沒了徐世績這個父親什么事。

    徐世績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就是覺著他們有點過分,卻又不敢說。

    李破卻沒忘了他,轉頭看著他便道:“你是孩子的父親,有什么想說的沒有?覺著徐慶這個名字可還好嗎?”

    徐世績能說什么?敢說什么?

    他連道了兩個好字,看著妻子歡喜的模樣,他臉上慢慢也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李破不再理這個蠢貨,再次確認了妹妹的身體無礙,又問起了府中缺什么沒有,不行的話就到宮中庫房支用。

    大有一副全天下都是咱家的,不能薄待了自己的樣子。

    李春就說自己那把劍已經用了好幾年了,想要弄把好的,也不用什么古劍之類的玩意,就想讓匠作監專門制作一把趁手的兵刃。

    李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瞄了徐世績一眼,徐世績心領神會,這點事哪還用皇帝出馬?立馬出言相勸,等她能出屋了,什么都好說。

    實際上兩個男人都明白,這是人家向兄長撒嬌呢,不然以她長公主的身份,什么好玩意弄不到手?

    …………

    說了一陣,李破就看著徐世績道:“我和突厥可汗會盟,明年許就要出兵高昌,你熟讀兵書韜略,老師也要回朝了,今年冬天,你就和老師一起,會同兵部,制定一下出兵方略。”

    徐世績心跳都快了一拍,可聽到最后,心又自己回到了肚子里。

    “高昌,龜茲都和大唐相鄰,為何只取高昌?”

    李破笑笑沒說話,只端起茶碗來飲了兩口。

    徐世績沉吟片刻,恍然道:“是臣問錯了,此內突厥之內爭,還要觀望形勢,才好做出決斷。”

    李破放下茶碗,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突厥分為東西兩部已有數十載,早就如同兩國,咱們又不是勸架的,此時不宜牽涉過深。

    高昌君臣多為漢家苗裔,不用大動干戈,龜茲則不同,人多雜亂,又處于戈壁沙漠當中,取之無益,反而……”

    徐世績笑道:“反而直逼天山沿麓,讓突厥人放不開手腳,陛下英明,正可謂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

    這個馬屁挺 馬屁挺舒服,李破不由哈哈大笑。

    說起戰事來,兩人其實是很有些共同語言的,看他們說的高興,李春很是欣慰,便讓人去準備午飯。

    …………

    說起軍事來,徐世績那就不一樣了,整個人好像都精神了起來,他的功勞現在不一定能比得上別人,可領兵之能在大將軍當中無疑是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撥。

    如果不是娶了長公主李春,東海戰事肯定要有他一席之地。

    唐初時節各種開疆拓土的軍事行動,一定也少不了他徐茂公。

    所以說占了便宜多數就要付出代價,這兩年他就錯過了不少建立功業的機會。

    大將軍們背后說起徐世績來,總會調笑一般的說上一聲駙馬爺,軍功少,你身份再是尊貴,也就得不到別人誠心誠意的尊敬。

    此時他便說道:“出兵西域之事,臣以為還得看陛下的心意而定。”

    李破揚了揚眉頭道:“哦?此話怎講?”

    徐世績不慌不忙,已經進入了狀態,和之前是判若兩人,從容的給皇帝斟了杯茶,“陛下與突厥相盟,言曰只取高昌。

    應該是想讓突厥人放心出兵,大唐對西域未有圖謀之意。

    那這中間的分寸就很好把握,只需出兵數千騎,破高昌小國只反手之事,既遵守了與突厥人定下的盟約,又不費多少力氣。

    定下的明年出兵的時機就很好,今年東西突厥肯定要大戰一場,正好視結果如何而定。

    只是臣不曉得陛下……真就那么相信突厥人的承諾?以臣看來,此正恢復西域之時也……”

    將軍們都是這個樣子,功績擺在面前,他們就沒有道理不去奪取,至于將來如何……打下來再說,開疆拓土之功,怎還能見而不取?

    李破聽了,真想讓他把草藥搗搗,先治治自己的腦子再說。

    徐世績偷偷瞧了瞧皇帝的臉色,沒有一點欣賞的神情流露,于是自失一笑,“唉,如今確實不宜跟突厥開戰,是臣孟浪了。”

    李破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國家疲敝,如今日子剛好過了一些……你們這些領兵之人啊,不能總想著建功立業,也得為天下百姓著想一下吧?”

    說到這里,李破想起眼前這廝是河南土匪窩里竄出來的活土匪,跟他說什么愛惜百姓,那就是對牛彈琴,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世績垂頭聽訓,心里卻也在滴咕,俺剛剛都說了要看你的心意,怎么說著說著,還翻臉了呢?

    李破則繼續道:“輕騎取高昌,在張掖屯兵作勢,這樣應該是可行之策,就按這個來商量。

    那今年就得在涼州備好糧草,由你們左武候衛來辦,蜀中秋收征上來的糧食,不必運來長安了,都送到涼州去,應該是足夠了,這些事你去和蘇元宰商議即可。

    大娘不用你總在家里陪著,你一直在她眼前亂晃,小心她心煩了拿劍戳你。”

    有了差事可做,徐世績是精神抖擻,聽最后大舅哥又來了這么一句,心肝就又習慣性的顫悠了兩下,苦笑一聲道:“還是陛下知她,臣才在家中陪了她幾天,她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李破嗤笑一聲,“她嫁的是英雄豪杰,不是在家相妻教子的廢物,你給朕打起精神來,在京師才待了多久,就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還去弄什么草藥。

    好好當你的大將軍吧,別忘了自己的志向抱負,西域擋不住大唐的鐵騎,你還如此年輕,有你再次上陣領兵的機會。”

    徐世績大喜,狠狠的錘了捶胸膛,“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負陛下期望,安心做事領兵……心懷百姓。”

    李破哈哈一笑。

    一直陪在他們身邊的李春卻是不樂意了,“說正事就說正事,怎么還扯到我身上來了?他啊,大哥盡管往死里用,反正他在家里也待不住,可不是我嫌棄他沒出息。

    這才在家待了幾天?整日里弄的滿身藥草的味道,問他要做什么,他說反正也閑著,不如尋點事做,就當是自娛自樂了。

    哼,我想活動筋骨,樂一樂的時候,他就沒了影子,看來是真怕我拿劍戳他。”

    徐世績就笑,“大娘技藝精湛,我也就是個讀書人,哪是你的對手?若是讓你尋見,豈不糟糕?”

    李春不屑的白了丈夫一樣。

    旁邊的李破看著妹妹妹夫打情罵俏,吃了滿滿一嘴的狗糧,十分不適,張嘴就想挑撥一下人家的夫妻關系,總能讓徐世績這廝扎實的挨上幾下。

    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作為兄長,不能那么不著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