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妍皮笑肉不笑的說:“不急,我們還想坐一會兒。對了,把菜單拿來,我再點幾個菜。不過,需要虞小姐親自端上來,有問題嗎?”
虞初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道:“當然沒問題!”
這下,她是終于能理解時念打工的心酸了。
就這樣,按照蘇景妍的要求,虞初晚將她新點的菜端上了桌。
當她將最后的那份甜品端上來時,蘇景妍明顯碰了她一下,芒果汁便從碗里溢了出來,濺到了她的鞋子上。
“哎呀,虞小姐,你這業務不太熟練啊。”
蘇景妍抓住了機會,自然不能輕易放過她。
虞初晚深吸了一口氣,只能咬著牙,道:“抱歉,蘇小姐。”
喬蘭珍立刻開口道:“你一句抱歉,就能算了?我們景妍這雙鞋可是限量款的,你一年的工資都買不起!去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虞初晚就知道,這母女二人不安好心,肯定要找茬。
經理似乎也聽見了動靜,趕緊過來處理。
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經理厲聲對虞初晚道:“你怎么回事?今天剛夸過你能干,這就給我惹麻煩?”
虞初晚沒有狡辯,因為服務行業,她就是要放低姿態,不能得罪客人。
這是昨天經理千叮嚀萬囑咐的。
客人如果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
可虞初晚害怕的是扣錢,今天這天就算白干了。
因此,她再次跟蘇景妍道歉。
可蘇景妍卻瞥了眼鞋子,道:“這樣吧,你把我的鞋子擦干凈,我就不追究了。”
說完,她伸出腳來,就像那天讓時念幫她換鞋一樣,高傲,又帶著一絲羞辱。
經理低聲道:“快去啊!幫這位小姐把鞋擦干凈。”
虞初晚氣的很想直接把這桌菜都扣到蘇景妍的頭上。
可她不能!
她攥緊了手指,忍了很久。
想到那個賭約,只要她贏了,蘇景妍就笑不出來了!
虞初晚告訴自己:忍忍忍!
就這樣,她終于準備蹲下身幫她擦鞋。
就在這時,一只手牽住了她的胳膊,穩穩地讓她站直身體。
當虞初晚看清來人的臉時,愣住了。
隨之而來,虞初晚是一陣驚喜,“淮之哥,你怎么在這兒?”
夏淮之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像一塊溫潤的玉,沒有攻擊性,很舒服。
“我來這邊出差,順便看看菁菁。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蘇景妍這才發現,眼前這位,應該是夏如菁的哥哥。
只見夏淮之帶著一絲冷笑,對她道:“蘇小姐,你這雙鞋子多少錢,我賠給你。至于讓服務生給你擦鞋這種事,我覺得,多少有點侮辱別人的人格了,你說呢?”
蘇景妍好不容易找到羞辱虞初晚的機會,當然不想就此放過。
她別有深意的說:“夏先生,我這雙鞋子可不便宜。雖然我知道夏家有的是錢,可您一下子出個十來萬幫虞初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跟虞初晚之間,你們……”
她話沒有說完,但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夏淮之輕笑了聲,道:“蘇小姐在電視上表現出的溫婉大氣,好不容易收獲了這么多粉絲,可千萬別被爆出什么負面新聞,影響了聲譽。畢竟,翻紅的機會不容易,你說呢?”
雖然是淡淡的語氣,卻帶著明目張膽的威脅。
夏淮之一番話,是在無形之間敲打蘇景妍,別忘了當初她的事業,是怎么差點斷送掉的?
他們夏家既然當時有本事讓她差點被封殺,那么現在,也依然有這個能力。
果然,蘇景妍還是發怵了。
喬蘭珍也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跟夏淮之硬碰硬。
否則,得不償失。
因為夏淮之的出現,蘇景妍母女只好悻悻離開,沒有得逞。
虞初晚也松了口氣,對夏淮之表示感謝。
“客氣了,你是菁菁的朋友,就算是我的妹妹了。”夏淮之疑惑的望著她,問:“你怎么在這兒做服務生了?”
虞初晚笑了笑,道:“勤工儉學。”
“這樣啊,體驗一下生活也蠻好的。”
夏淮之適可而止的終止了這場對話,畢竟,他一眼就看出了虞初晚有難言之隱。
他在政府部門工作,對于人情世故,向來游刃有余。
別人不想說的事,即便他想知道原因,也會從其他方面了解。
就這樣,他跟虞初晚點點頭,道:“我那邊還有朋友,就先過去了。”
夏淮之走后,經理過來說道:“虞初晚,剛才那對顧客臨走時投訴了你,按照規定,需要扣除半天工資,我跟你說一下。”
虞初晚別提多郁悶了,相當于半天就白干了!
可是,為了贏得那個賭約,虞初晚還得撐下去。
只要做夠了25天,就可以賺到五千塊,她就贏了。
就暫且再讓蘇景妍高興幾天吧!
只不過,蘇景妍已經知道她在這里做兼職了,萬一以后隔三差五的來找麻煩怎么辦?
畢竟,夏淮之也不可能每次都在這里。
虞初晚想了一整天,也沒有想出什么自救的辦法來。
……
本以為蘇景妍吃了教訓,近期應該會收斂一點。
可沒想到,第二天,她竟然就再次出現在了這家西餐廳。
不同于昨天,今天陪她一起來的,是厲慕深。
“歡迎光臨。”
虞初晚恭敬的鞠躬。
當抬起頭時,她就愣住了。
男人西裝革履,手工定制的衣服將他整個人襯的干凈利落,風度翩翩。
在看到虞初晚的時候,男人的眸中透著一抹溫柔,視線仿佛有些移不開了。
明明跟其他人一樣都是服務生的裝扮,可不知道為什么,穿在虞初晚的身上,就是那么精致,別有一番風味。
只不過此時,小姑娘受傷的眼神,令厲慕深的心無端顫了顫。
蘇景妍順勢挽上了厲慕深的手臂,笑瞇瞇地說:“慕深,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虞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想體驗生活,居然在這里做服務生了。”
虞初晚明知道這是蘇景妍在刺激她,可她生氣的是,厲慕深竟然由著蘇景妍欺負她,卻一點態度都沒有。
尤其是,他還允許她挽著他的手臂。
虞初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微笑,道:“先生、女士,這邊請。”
一旁是早已預留好的座位,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可以很好的欣賞到周圍的風景。
厲慕深和蘇景妍相對而坐,虞初晚送上菜單。
如果說前兩天的打工生活,讓虞初晚只是覺得累。
可現在,她突然很委屈。
那個擁著她說喜歡她,那個在她耳邊說著情話,那么多個晚上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
此刻,卻是和另一個女人相對而坐。
而自己,卻只有伺候他們的份兒。
想到這兒,虞初晚眼睛有些紅,恰好被厲慕深捕捉到眼里。
男人淡淡的開口道:“如果是身體不舒服,就換個人來吧。”
他的話,在虞初晚聽來,就像是帝王的賞賜般,高高在上。
可虞初晚也是個犟性子,她要是真走了,才會讓他們看扁。
“沒關系,服務您二位,是我的榮幸!”
虞初晚站在桌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的。
厲慕深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自己點了幾個菜,又問蘇景妍有沒有要加的。
在厲慕深面前,蘇景妍表現的格外溫婉大方,道:“我就不點什么菜了,免得給虞小姐的工作在增加負擔。”
虞初晚用他們正好可以聽見的聲音嘀咕道:“好像昨天投訴我的人不是你一樣,蘇小姐這個演技,就算進軍演藝界,也是天花板級別的。”
說完,她拿著菜單轉身就走,蘇景妍的臉都綠了。
她連忙尷尬的對厲慕深道:“昨天是我媽非要投訴,我攔也攔不住。畢竟,你也知道,長輩嘛,總是不聽我們的話。”
厲慕深沒說話,對她道:“你不必解釋,你的為人,我很了解。”
蘇景妍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羞答答的說了句:“你相信我就好。”
很快,餐前甜品就上來了。
等上菜的時候,虞初晚發現蘇景妍正在殷勤的喂厲慕深吃甜點。
她的勺子都已經伸到了厲慕深嘴邊。
可男人只是皺了皺眉,道:“你放下來,我自己會吃。”
“不要,你嘗嘗嘛!自己吃,和別人喂的,怎么會是一樣的口感?”
她撒嬌的舉著勺子,非要讓厲慕深吃。
虞初晚看到她那個賤兮兮的樣子,就覺得氣血上涌。
下一秒,她直接走上前,借著上菜的機會,那份奶油蘑菇黑松露湯,就這么灑在了厲慕深的褲子上。
男人投過來一個疑惑而不悅的目光,恰好捕捉到了小姑娘眼中那絲狡黠。
一絲報復的快感,在虞初晚心里滋生著。
讓你跟蘇景妍眉來眼去!
讓你由著她挽你的手臂!
讓你跟她搞曖昧!
蘇景妍立刻尖叫起來,“哎呀,你怎么回事?天啊,這……這該怎么辦?”
說完,她推開虞初晚,趕緊抽出幾張紙巾幫厲慕深擦。
可偏偏,剛才那碗湯,灑在了厲慕深大腿內側,靠近敏感部位。
蘇景妍卻絲毫沒有避諱,理所應當似的將手伸向那兒。
就在這時,厲慕深握住了她的手腕,移開。
“我自己來。”
厲慕深慢條斯理的擦著褲子上的東西,并沒有顯得很狼狽,相反,不急不惱的動作,還挺優雅的。
蘇景妍再次抓住虞初晚的錯處,立刻責備道:“虞小姐,你是在報復我嗎?如果你想報復我昨天的投訴,那你可以沖我來,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男朋友?”
她的大聲責備也引來了經理。
經理一邊彎腰道歉,一邊對虞初晚呵斥道:“你到底還想不想干了?總共來了三天,犯了兩天的錯!你立刻給厲先生和蘇小姐賠禮道歉,請求原諒!否則,你現在就走人!”
這時,厲慕深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卻又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倒也不必這樣為難一個小姑娘。”
虞初晚暗暗地剜了他一眼,心想著:要你做什么好人?假模假樣的!
蘇景妍怎么甘心又被虞初晚逃過一劫?
她對厲慕深道:“這怎么行?我還從來沒見過哪個服務員上菜能灑的別人一褲子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這都不懲罰,那以后,這家餐廳的檔次都會被這樣的服務拉低。”
經理連忙賠笑:“蘇小姐,您息怒!我們一定嚴肅處理,絕對讓您滿意。”
說完,他對虞初晚道:“你好好想想,該怎么取得蘇小姐的原諒吧!”
就在這時,厲慕深開口道:“要不這樣吧,去你們餐廳樓上給我開一間房,讓這個服務生把褲子給我洗干凈再烘干。這件事就算了!”
他說的大度,經理感恩戴德,幸好不是有些不講理的客人。
畢竟,是虞初晚造成的,人家讓她這樣,也算合情合理。
就這樣,在經理以‘開除’相威脅的前提下,虞初晚答應了幫厲慕深洗褲子。
蘇景妍當即就反對起來,這哪是懲罰虞初晚?
這不是明擺著,這臭丫頭想趁此機會勾引厲慕深嗎?
到時候褲子一脫,誰知道他們要干什么?
蘇景妍怎么都不肯讓厲慕深跟她走,便挽著厲慕深的手臂,道:“慕深,還是我給你洗吧?這種事,麻煩一個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人家小姑娘身嬌肉貴的,怎么做這種粗活呀?”
虞初晚立刻看出了蘇景妍的意圖,這女人,恐怕一聽她要給厲慕深洗褲子,心里的醋壇子都翻了。
可她偏偏不讓蘇景妍如愿。
虞初晚笑瞇瞇地說:“蘇小姐,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個服務生,伺候人的嘛!哪像您,一個大明星,十指不沾陽春水。只要您能消氣,別說給厲先生洗西裝褲,我就是給他洗內褲,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蘇景妍那副能陰郁至極的目光下,虞初晚對厲慕深道:“厲先生,請吧,我們餐廳樓上有很多貴賓休息區呢。”
“慕深……”
蘇景妍可憐巴巴的叫了一聲,道:“我們下午還有工作呢,你說過,會親自過來把關的。”
厲慕深都跟著虞初晚走出去了幾步,又回頭,淡淡的說:“這不是離下午還有兩個小時嗎?”
說完,他跟著虞初晚揚長而去。
虞初晚甚至還沖她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那意思仿佛是:就喜歡你看不慣我,還滅不掉我的樣子!
蘇景妍氣的攥緊了手中的包包。
柔軟的羊皮包面,瞬間出現了幾道深深的指痕。
……
電梯里。
門一關,虞初晚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站在最拐角,離厲慕深遠遠地。
大有一種川劇變臉的速度。
厲慕深走過去,將她困在了雙臂間,修長的身影也隨之籠罩下來。
“怎么?利用完我把蘇景妍氣到了,現在,就過河拆橋,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
他微薄的唇有些涼,貼在她耳邊,令她無端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