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就說了。
養只鬼很省事。
不僅不用鏟屎，就連把他弄吐了也不用擔心需要幫他清理。
在將附身在榔頭上的某只鬼左敲敲右敲敲地玩了個遍后，唐今還是抄起那把榔頭出門了。
當然，直接提著把榔頭走在街上有被人報警抓走的風險。
唐今找了個透明的塑料袋將那榔頭裝著，又往里放了一點還沒敲完的核桃，這樣看起來就正常了許多。
在唐今出門的時候，空中飄著的那些小字還在浮現出“嘔”“yue”這樣的字眼。
看得唐今都有些好奇了。
鬼能吐些什么？
吐魂嗎？
差不多在唐今提著那袋核桃和榔頭走出小區的時候，某只鬼也總算是緩過來神。
飄到唐今面前來的只有一行弱弱的小字：[你大爺的，我腦瓜子都嗡嗡的嗚嗚嗚……]
唐今跟扇蚊子一般將那些小字扇開，“就在前面了。”
聽她這么一說，那只還暈乎得不行的野鬼才勉強打起點精神，透過那透明的塑料袋看向前面的地點。
今天周末，大早上的街上的人并不多，唐今提著那袋核桃走到小巷前，站了一會，“就是這了。”
附身在榔頭里的某只野鬼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回想，一時半會并沒有說什么話。
唐今又往那條小巷里走了走，等到將整條巷子都走過之后，她便提著袋子走到了小巷對面的一家面館里，坐下來點了份早餐。
面館的老板認識她，“唐醫生，今天這么早啊？”
“還好，沒有你們早。”
“嗐，要賣面嘛。”
熱騰騰的湯面很快便端了上來，老板也沒再和唐今寒暄，趕著去煮面了。
唐今將手里的那袋核桃放在桌子上，也不管他為什么一直不說話，安靜地吃起自己的面來。
在唐今的面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才終于有一行小字幽幽地飄到了唐今面前。
[那條小巷子，好像就是我死的地方。]
唐今淡淡“哦”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剛剛提著我從那條巷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周圍的環境跟我記憶里看到的很像，而且……]
[你剛剛停在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感覺我腰子特別特別特別痛……]
[醫生，我不會是真的被人嘎了腰子吧嗚嗚嗚嗚……]
唐今：……
你現在好奇的難道不該是到底誰殺了你嗎？
唐今嘆了聲，也沒再帶著這只鬼留在店里了，結完賬后便提著他走了出去。
“沒有想起新的記憶嗎？”她問。
[呃……你再帶我過去看看？]
雖然那地方讓他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只要走進那條小巷子里腰子就特別痛，但他確實是沒有想起什么更多的記憶。
左右唐今今天不用上班，也沒什么事做，便又拎著那袋核桃去巷子里再走了一遍。
不過走來走去的，那只榔頭鬼沒有想起什么記憶不說，氣息還越來越弱了。
[醫生，我感覺我輕飄飄的……我是不是疼出幻覺了啊……]
枉死的鬼魂如果死得凄慘，死后很有可能會一直重復感受到死前的傷害，這種傷害會不斷削弱他們的靈魂，直到他們消散。
唐今又將這附近的環境觀察了一遍，便帶著那只鬼離開了。
她也沒有直接回家去，而是順路又去超市里買了點菜，才拎著一堆東西一起回家。
故地重游，沒能想起什么新的記憶不說，靈魂體還被磨散了不少。
即便是回到家后，那只鬼也一直模模糊糊地，偶爾跟唐今說幾句話都有點語序混亂，有氣無力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時那樣的活潑。
唐今看了那把榔頭許久，還是把他拎回臥室里，放到了床頭柜上。
第二天早上，等唐今一覺睡醒睜開眼的時候，某只鬼就再次恢復了生氣。
此時此刻他也已經轉移到了一件新的物品上。
[醫生giegie你猜猜我在哪？嘿嘿嘿，猜不到吧？猜不到吧~我在這，在這，在這里！]
唐今看著從自己身上不斷冒出來的那些小字，半晌，面無表情地將身上那件睡衣一把扔到了地上。
即便被扔了出去，某只鬼也沒有一點要消停的意思，還在繼續犯賤：
[醫生哥哥，好羨慕你哦，胸平平的，只有一點點薄肌，都不像人家——]
[人家的胸肌真是實在是太大了啦，每次出門的時候都要穿好寬松好寬松的衣服遮住才行，人家真的好害怕被別人歧視哦~~~]
唐今拿了另外的衣服套上，才將被扔在床底下的那件衣服拎了起來。
面對那只嘚瑟地嘲諷著她身材練得不如自己的野鬼，唐今只是淡定地問了一句：“是嗎？什么時候一件衣服也有肌肉了嗎？”
[……]
不等那只賤鬼說什么，她便拎著那件衣服扔進了洗衣機，按下了強力洗衣按鈕。
嘩啦啦的水聲里，那件無助的小衣服中顫抖著飄出了幾個略顯絕望，試圖掙扎一下的白字：[我錯了哥……]
但迎接他的，只是透明的洗衣機外殼外，青年那熟悉的，溫柔而又虛假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今天已經是周一，唐今一直到下班回了家才從洗衣機里將那件已經被甩干烘干了的睡衣拿出來。
[……]
附在那件睡衣里的某只野鬼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又說不出話來。
唐今也沒有多樂意聽他說話，找了個衣架將衣服晾起，便再沒有管了。
又是一夜過去，等唐今再一次起床的時候，卻難得地沒有再看見那些滿屋亂飄的小字。
但她也沒有多想，照常吃過早飯后便換了衣服去醫院上班了。
一直到晚上唐今下了班，都吃完晚飯洗漱完準備休息了，還是沒有從家里哪個角落看見飄出來的小字時，唐今才稍微感覺到有那么一些奇怪。
唐今去陽臺將晾在外面的那件睡衣收了進來，她照著睡衣抖了抖也沒有看見什么小字出現。
嗯……唐今微微沉吟。
被太陽曬得魂飛魄散了嗎？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思及此，唐今不由得可惜了三秒，然后便將那件衣服掛回了衣柜里準備睡覺了。
想個什么辦法再抓一只鬼回來養著好了……
又或者，除了鬼以外，還有什么不用鏟屎，不用準備飼料，可以隨意玩弄還不會被折騰出病的寵物嗎……
唐今閉眼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后，也沒再想下去，而是開始睡覺。
十分鐘后，安安靜靜躺著的唐今抬腳，猛地將那床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被子給踹了出去。
夏季的空調被不算多重，掉在地上也沒什么聲音，但那些夸張的小字卻以更為吵鬧的聲音蹦了出來。
[嗷嗷疼疼疼——]
但不等那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進了被子里去的二貨喊完疼，他就直接被一把從地上抓了起來。
唐今臉上那虛假的像是什么假人一樣的笑容驀地在他面前放大，貌似溫和的聲音卻比他一個真的鬼還多幾分幽冷鬼氣：
“怎么了，是覺得外面太熱，又想回冰箱里住了嗎？”
[……]
顧不上解釋，某鬼先選擇了跪滑：[錯了錯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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